1
我和江川,曾是艺术界最密不可分的一对。
他是我的导师,我是他最锋利的刀。他用我的才华开疆拓土,我借他的名声崭露头角。
直到他将我亲手创作的《涅槃》署上他的名字,并将我推入舆论的深渊,告诉我,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成就他。
我们之间的关系,从共生变成了不死不休的宿怨。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像一株枯死的藤蔓,永远缠着他这棵大树,腐烂至死。
时隔三年,在苏富比的秋拍现场,我们再次相遇。
他被记者和新晋艺术家们簇拥在中心,镁光灯下,他依旧是那个温文尔雅、掌控一切的艺术教父。
有记者高声提问:「江老师,听说您当年最得意的弟子林溪,今天也来到了现场,您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吗?」
江川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我身上,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林溪?」他沉吟片刻,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一个很有灵气的孩子,可惜,走错了路。年轻人心气高,总以为燃烧自己能照亮一切,却不知那只是飞蛾扑火。」
「那您对她现在的状态有什么看法?很多人说她已经江郎才尽了。」
他笑了,那笑容我无比熟悉,是捕食者看到猎物时的伪装。
「我希望她过得好。」
他身边的年轻男人,那个取代了我位置的新宠,叫陆维。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轻蔑和炫耀。
我端着香槟,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戒指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其实他说的没错,我的确曾想飞蛾扑火。
只是没想到,火灭了,我却活了下来。
2
拍卖会中场休息,衣香鬓影,人们三三两两地交谈着。
我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给儿子发了条信息,问他今天的乐高拼好了没有。
屏幕上跳出他发来的一张照片,一个歪歪扭扭的星际战舰。
我嘴角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一道阴影便笼罩下来。
「躲在这里,是怕见到我,还是在盘算着怎么给我一个‘惊喜’?」
江川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我没抬头,慢条斯理地回复儿子的信息:很棒,但舰首装反了,小笨蛋。
身边的朋友紧张地碰了碰我的胳膊,她们都以为三年前那一幕会重演——我当着所有媒体的面,将一杯红酒从江川的头顶浇下,然后被他反手打得嘴角流血。
「林姐,要不我们去那边看看?」
「不用。」我收起手机,终于抬眼看向江川,「江老师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我的平静,显然让他很不适应。
他身后的陆维忍不住开了口,语气尖酸:「林溪,别给脸不要脸。老师肯跟你说话是你的福气,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江川抬手,示意他闭嘴,但眼里的赞许却藏不住。
他弯下腰,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听说,你嫁人了?嫁了个搞金融的土财主?怎么,你的艺术,你的风骨,都拿去换钱了?」
我能感觉到周围那些竖起的耳朵和探寻的目光。
「你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我轻笑一声,「用别人的风骨,换自己的名利。」
江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以为我会崩溃,会歇斯底里,会像过去一样,被他三言两语就激得失去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