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鸢鸢!你怎么样?都是哥没用,让你吃了这种苦!」

他赤红着眼,额角青筋暴起,演技堪称完美。

我看着他,喉咙干得像被砂纸磨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高烧让我浑身不受控制地发抖。

父亲走过来,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我身上,语气沉痛:「鸢鸢,你放心,爸爸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公道?

我的公道,不正在他们手上,当成生意在谈吗?

我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几个字:「这里……是哪儿?」

「裴家老宅!害你的就是裴家那群王八蛋!」岑昭目眦欲裂地吼道,仿佛他才是那个最愤怒、最心疼我的人,「鸢鸢,在没讨回公道前,我们暂时还不能去医院……你再忍忍。」

我轻轻点头,闭上了眼睛。

身体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肺部像个破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刺痛。

我能感觉到,我的生命在飞速流逝。可他们,却连一丝怜悯都懒得施舍。

父亲还在一旁表演父爱如山。

「鸢鸢,你先休息,相信我们,一定让裴家那个畜生给你下跪道歉!」

「只是……道歉吗?」我虚弱地问。

如果道歉有用,我这三天三夜的活埋,又算什么?

岑昭大概怕我情绪失控,握住我的手,言辞恳切地保证,今后他会二十四小时守着我,寸步不离。

说得真好听。

要不是我在通风口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或许,我真的会信。

我费力地转过头,看着这两个血缘上最亲的人,问出了一个发自肺腑的问题。

「我……还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吗?」

「能!当然能!」岑昭斩钉截铁,「哥保证,这件事绝对不会有外人知道!」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累了,假装昏睡过去。

他们以为我听不见,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压低了声音在外面交谈。这老宅的门,隔音效果差得可怜。

岑昭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爸,要是裴家死活不松口怎么办?那鸢鸢不就白……」

「怕什么?」岑鸿山的声音冷得像冰,「裴家是百年豪门,最重脸面。录像握在我们手里,拿媒体威胁一下,他们敢不就范?」

「媒体?那岑鸢她……她的名声……」

「名声?」父亲冷笑一声,打断了他,「是牺牲她,还是牺牲岑蔚,你选哪个?」

走廊里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后,岑昭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行!谁都可以,但蔚蔚不行!她是我唯一的妹妹!」

唯一的,妹妹。

那我呢?我是什么?

我是一件用完了、就可以随时丢弃的工具。

是他们找回来,用来填补家族利益窟窿的耗材。

心口的那个窟窿,好像怎么也填不上了,呼呼地往里灌着冷风。

3

我被独自留在房间里一整天。

岑昭说的二十四小时陪伴,像个廉价的笑话。

傍晚,一个负责看管我的保姆送来一碗清粥。她把碗重重地顿在床头柜上,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堆发臭的垃圾。

我没有生气,反而冲她虚弱地笑了笑,主动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下贱,很脏,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

那保姆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撇出一抹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