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梧。”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太监的高唱:“七皇子驾到——”
沈青梧心头一紧。七皇子赵珩,是太子的胞弟,当年父亲被定罪,他正是负责审理此案的主审官之一。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却听赵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皇姐在选绣品?臣弟刚得了一匹西域贡的冰蚕丝,或许能用得上。”
赵灵月拍手道:“正好!沈绣娘的手艺好,就让她用冰蚕丝绣一幅《和亲图》,陪我去北漠。”
沈青梧猛地抬头,对上赵珩的目光。他穿着锦蓝蟒袍,笑容温文尔雅,眼底却深不见底。那眼神让她想起萧策那晚说的话:“七皇子看似温和,实则城府极深。当年你父亲的案子,他力主重判,却在暗中保下了你的性命。”
为何要保她?又为何要重判父亲?沈青梧想不明白,只能应下:“臣女遵旨。”
接下来的半月,她在长公主府专心绣制《和亲图》。冰蚕丝极细,需在烛火下才能看清丝线,她常常绣到深夜,指尖被扎得全是小孔。
这日,她正绣到图中北漠王庭的宫殿,忽然发现冰蚕丝的光泽有些异常。她取过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一根丝线——里面竟裹着一张极薄的纸,上面用朱砂写着三个字:“查密信”。
沈青梧的手开始发抖。当年构陷父亲的“通敌密信”,据说是用北漠独有的狼毫笔写就,信纸是西域的桑皮纸,可她从未见过原件。萧策曾说,那封信的字迹与父亲平日笔迹极像,却在笔画转折处有细微差别。
“在想什么?”赵珩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她慌忙将纸条藏进袖口,转身行礼:“回殿下,在想北漠的宫殿该用什么颜色。”
赵珩走到绷架前,目光落在宫殿的飞檐上:“北漠多风沙,宫殿多用赭石色。不过……”他指尖轻点图中一处,“这里的廊柱,该用玄色。”
沈青梧顺着他的指尖看去,那里正是王庭主殿的廊柱。她心中一动——父亲的书房里,就有一根玄色的廊柱,柱底刻着沈家的族徽。
“多谢殿下指点。”她低头时,瞥见赵珩的袖口沾着一点朱砂,与纸条上的颜色一模一样。
第三章 和亲路上
和亲队伍出发那日,长安城飘起了细雨。沈青梧坐在装绣品的马车里,怀里抱着那幅未完成的《和亲图》。车窗外,萧策穿着禁军铠甲,混在护卫队中,朝她隐晦地递了个眼色。
队伍行至雁门关时,突然遭遇伏击。蒙面人骑着快马,直冲长公主的马车而来。萧策指挥护卫抵抗,箭矢如雨般落下。沈青梧掀开窗帘,看见一个蒙面人的腰间挂着一枚狼牙佩——那是北漠贵族的饰物。
“保护公主!”赵珩不知何时出现在车旁,手中长剑出鞘,剑光映着他冰冷的侧脸。他明明可以留在长安,却执意护送皇姐至北漠边境。
混乱中,一支冷箭射向沈青梧。她来不及躲闪,却见赵珩猛地转身,用后背挡下了那一箭。箭头穿透皮肉,带出的血溅在《和亲图》上,染红了北漠王庭的殿顶。
“殿下!”沈青梧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