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解释无懈可击，他的关怀滴水不漏。我捧着温热的茶杯，闻着清雅的茶香，看着他完美的侧脸，开始真心实意地怀疑，是不是我的精神真的出了问题。然而，接下来的一周，怪事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变本加厉。我开始在深夜录音。起初几天，录音里除了我平稳的呼吸声和窗外的风声，一无所有。直到周四晚上，我照例将录音回放。在凌晨三点零七分的位置，我清晰地听到了另一段呼吸声。
那声音极轻，极缓，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控制感。它不像人睡着时的深沉吐纳，更像是一个清醒的人，在刻意放缓、压抑自己的呼吸，仿佛在屏息观察着什么。那呼吸声，离我的手机麦克风很近，近到我能想象出一个人就站在我的床边，静静地俯视着沉睡的我。彻骨的寒意从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我浑身颤抖，第一时间将这段音频发给了我最好的朋友，林悦。
不到三十秒，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急切又尖锐：“苏晴，你马上给我开灯！检查所有门窗！这不是幻觉！这个呼吸声太冷静了，冷静得像个变态！这不是鬼，是人！你家进人了！” 林悦的恐慌通过电波传染给我，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打开了全屋的灯。客厅、厨房、卫生间、阳台…… 所有角落我都检查了一遍。门窗完好无损，物业的监控也显示昨夜无人进入我这一层。
世界明亮得像一块无瑕的水晶，可那段呼吸声，却像一根毒刺，扎进了我的神经里。我在光明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自我否定。第二天，林悦趁我白天去公司开会，用我给她的备用钥匙，偷偷来我家进行了一场地毯式搜查。她是刑侦小说迷，手法专业得像个私家侦探。她检查了所有通风口、插座、吊灯，没有发现任何针孔摄像头或窃听器，也没有找到任何外人入侵的痕迹。
就在她准备放弃时，她走到了那个衣柜前。她学着电影里的样子，用指关节在衣柜的背板上轻轻敲击。敲了几下后，她停住了，皱起眉头，在电话里对我说：“苏晴，这衣柜有点不对劲。你听这个回声……” 她把手机贴近背板又敲了几下，“太闷了，像是空的，或者说…… 它后面不是实墙。” 挂电话前，她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对我说：“宝贝儿，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那个男朋友沈修，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像个真人。长得帅，多金，对你体贴入微，永远情绪稳定。男人这种生物，过于完美，就等于非人类。你小心点。”
我嘴上说着 “你想多了”，挂了电话，心里却像被她的话劈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那道缝隙起初很小，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开始疯狂滋长。项目交图的前一夜，我通宵在公寓里调整最终的空间布局方案。凌晨四点，大脑已经是一片混沌。我端着咖啡，踱到客厅，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墙角的施工预留位平面图。那是我为这个公寓做的原始设计图。
忽然，我的视线定格在卧室墙体的一个标注上。墙体预留嵌入空间：97cm。我的心脏猛地一沉，咖啡杯从手中滑落，滚烫的液体泼了一地，我却浑然不觉。我冲回卧室，死死盯着那个占据了整面墙的衣柜。九十七厘米的墙体空间，是怎么塞进一个九十八厘米宽的衣柜的？多出的那一厘米，本该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将它牢牢卡在门外。可它却顺利地进来了。除非…… 除非它在进入房间后，宽度发生了变化。但这不可能，它是一体成型的。唯一的解释是，我的记忆，或者我的测量，出了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