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声音因为一夜未眠而有些沙哑:“没,就是做了个噩梦。你呢?昨晚不是说公司有急事吗?”“嗯,解决了。” 他轻描淡写地带过,目光却在我脸上逡巡,像是在评估一件艺术品的成色,“快吃吧,趁热。” 我笑着点头,拿起油条咬了一口,味同嚼蜡。我在心里飞快地计算着,从隔壁那间空屋子的观察孔到我的床边,需要几步?他昨晚到底在那里待了多久?那整整三厘米厚的夹层,是他亲手为我打造的囚笼,还是一个随时可以欣赏我的 “展窗”?
等沈修离开后,我立刻拨通了物业李叔的电话,用楼道总闸好像有点问题的借口,请他过来检修电路。我特意引导着他走向隔壁那间空置的屋子:“李叔,好像是这间房的线路影响了我们家,您能帮忙看看吗?” 李叔有些为难,掏出一大串钥匙:“这户人家都快半年没交租了,房东也联系不上,早就断了水电才对。不过说来也怪,我上个月查电表,发现他家电费居然每个月都还在走那么一点点,你说怪不怪?” 我的心猛地一沉。有人在里面,在偷偷用电。
李叔用万能钥匙打开了房门,一股尘封的霉味扑面而来。屋子里果然没有任何家具,空空荡荡,只有冰冷的水泥地面。然而,就在正对着我们这面墙的位置,孤零零地摆着一张椅子。椅子正对着的墙壁上,有一个被精心凿开的小孔,位置、角度,都与我衣柜夹层的出口严丝合缝。我假装四处查看,心跳得像要挣脱胸腔。在椅子旁边,几张 A4 纸散落在地上。我趁李叔抱怨着检查电箱的时候,迅速捡起一张。那上面,赫然是我昨晚在家修改的设计草图的复印件。
他不仅在看我,还在复制我,研究我的思维轨迹。我的目光扫过那张椅子,一个不属于这间废弃空屋的细节刺痛了我的眼睛 —— 椅子坐垫的一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深棕色的皮革。我走过去,一边跟李叔搭话,一边假装无意地将手伸向坐垫。我的指尖触到了一个硬物。是一本笔记本。我飞快地将它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心脏狂跳,故作镇定地对李叔说:“李叔,可能是我搞错了,这边好像没问题。麻烦您了。”
送走李叔,我立刻反锁房门,冲回卧室,颤抖着拿出那本皮质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清秀又冰冷的字迹让我如坠冰窟。那全是沈修的笔迹。“3 月 17 日,03:17,目标起夜,未察觉观察孔。情绪稳定。”“4 月 2 日,07:02,目标情绪低落,因项目被甲方驳回。表现出易受影响特质,可塑性强。”“4 月 5 日,22:40,目标与友人林悦通话,时长 45 分钟,内容多为抱怨工作。建议加强‘静养’干预,减少外界负面信息输入。”
一页页,一行行,全是关于我的,记录着我每一个细微的举动和情绪波动,像一份冷冰冰的实验报告。他不是在爱我,他是在 “修复” 我,把我当成一件出了故障的文物,要用他的方式将我打磨成他想要的样子。“静养干预”?那是什么?我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衣柜里那股若有若无的沉木香。我强忍着恶心,将笔记本和隔壁房间的照片全部拍下来,打包发给了我最好的朋友林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