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到十秒,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惊骇:“清清!这他妈就是个变态!他不是在谈恋爱,他是在把你当文物修复!你听我的,马上去我们市最好的心理咨询师那里做个全面的精神评估,一定要拿到书面证明!万一他真敢对你做什么,这就是最有利的法律武器!” 我握着冰冷的手机,脑子里却一片清明。林悦说的对,也不对。我需要的不是心理治疗,不是一张证明我精神正常的纸。我需要的,是能让他万劫不复的,铁一般的生存证据。

当晚,沈修又来了。这次,他带来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装着一盘黑色的香饼。“特意为你调的安神香,” 他笑得温柔缱绻,将盒子递给我,“用的是上好的沉木粉,能净化空间的浊气,让你睡得好一点。” 我接过香盒,打开闻了闻。那股熟悉的、曾让我感到安心的气味,此刻却像一条毒蛇,顺着我的鼻腔钻进大脑。我笑着向他道谢,转身走进厨房,将那盘凝聚着他全部控制欲的 “安神香”,尽数倒入了下水道,冲得一干二净。

睡觉前,我做了一系列布置。我将手机靠在床头柜的水杯上,调整好角度,正对着衣柜的方向,并打开了录音功能。然后,我从书桌抽屉里拿出大学时做物理实验用剩的激光笔,用胶带将它固定在衣柜对面墙角的踢脚线上,让一束微弱的红外线刚好横在衣柜夹层出口的正前方。我又用另一部旧手机设置了动作感应录像,镜头同样对准了那片区域。只要有人从夹层里出来,必然会阻断那道激光,从而触发旧手机的录像。

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身体却紧绷得像一块石头。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是煎熬。凌晨一点十四分。黑暗中,我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倏地亮起,自动录像的红色圆点开始闪烁。紧接着,我听到了那几乎微不可闻的、木板摩擦的轻响。衣柜的夹层,缓缓开启了。一个黑影熟练地、悄无声息地从里面爬了出来,像一只习惯了夜行的野兽。是沈修。他穿着一身深色的居家服,动作轻巧得如同在自己家里散步。

他没有开灯,径直走到我的床边,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一寸寸地剖析着我 “熟睡” 的脸。我的呼吸几乎停滞,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有让睫毛颤抖。过了许久,他低下头,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一丝遗憾和审视,低声呢喃:“今天没用香…… 不过没关系,从你的呼吸频率来看,你已经开始‘稳定’了。” 说完,他伸出手,极其轻柔地为我掖了掖被角,那动作,不像是在照顾爱人,更像是在美术馆里,调整一件珍贵展品的位置,确保它以最完美的姿态示人。

我屏住呼吸,直到他重新退回那个黑暗的夹层,直到木板合拢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才敢缓缓睁开眼睛,望向天花板。恐惧和愤怒像两只巨手,死死地攫住了我的心脏。但我知道,一切都不同了。我拿起那两部手机,看着里面清晰记录下的一切。视频里,他如鬼魅般的身影,和他那句冰冷刺骨的低语,就是他为自己掘好的坟墓。我深吸一口气,将视频和录音文件打包,加密,然后,我打开通讯录,找到了那个只存了一个姓氏的号码。我将文件发送过去,附上了一句话:“周律师,我需要您的帮助。这是第一份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