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几个小时前,苏晴还在这片废墟里,抱着我哭喊“晚晚别怕,我永远在”。她的眼泪,她的香水味,她滚烫的誓言……原来全是精心排练的表演!那些虚情假意的眼泪,那些廉价又虚伪的承诺,像无数只冰冷滑腻的毒蛇,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把它勒爆!
巷子里的两人终于稍稍分开。苏晴的脸颊泛着红晕,眼神迷离,她娇嗔地捶了一下陈默的胸口,声音不大,却像淬毒的冰锥,清晰地穿透稀薄的空气,扎进我的耳朵里:
“呼……这下总算不用装了!天天对着那个落魄大小姐演戏,看她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烦都烦死了!默哥,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陈默低低地笑了一声,伸手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尖:“小点声。再忍忍,等彻底撇清了就好。她家现在就是个无底洞,沾上了,甩都甩不掉。以后,就我们俩过好日子。”
“嗯!”苏晴用力点头,笑容灿烂得像朵吸饱了毒汁的花,“反正她那些值钱东西也快被搬空了,以后也帮不上我们什么了。对了,她那堆画稿里,有些设计图样还挺有意思的,我偷偷拿了几张……”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某种贪婪的窃喜。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耳朵里只剩下血液奔涌的轰鸣,尖锐得像是要刺穿鼓膜。世界在我眼前剧烈地旋转、崩塌,脚下的地面仿佛瞬间变成了流沙,要将我彻底吞噬。我扶着冰冷的墙壁,指甲在粗糙的水泥面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背叛。赤裸裸的,双重背叛。
苏晴的虚情假意,陈默的冷酷算计,像两把淬了剧毒的匕首,精准无比地捅穿了我在一夜之间失去父亲、失去财富、失去未来后,仅剩的那一点点可怜的、关于友情和爱情的幻想。那点幻想曾是我在废墟中唯一抓住的稻草,如今却被他们亲手点燃,烧成了灰烬,扬在我脸上。
胃里的绞痛再次汹涌袭来,比刚才更猛烈。我再也忍不住,猛地转身,扶着粗糙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呕吐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能呕出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和食道,带来火辣辣的痛楚。眼泪和冷汗混在一起,模糊了视线。
吐到最后,只剩下无法控制的痉挛。我脱力地滑坐到冰冷肮脏的地面上,背靠着那堵见证了一切丑恶的墙,蜷缩成一团。灰尘沾满了我的头发和衣服。
我抬起头,目光空洞地越过矮墙的缺口。巷子里,那两个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那场剜心蚀骨的背叛画面,只是我绝望过度产生的幻觉。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苏晴的甜腻香水味,顽固地钻进鼻腔,提醒着我那残酷的真实。
心脏的位置,空了一大块,冷风飕飕地灌进去。原来极致的痛楚,不是嚎啕大哭,而是连流泪的力气都被彻底抽干,只剩下一种死寂的空洞和麻木。
现实不会给我喘息的时间。法院的传票像催命符,一张接一张。家里的东西被一件件贴上封条搬走,连母亲最后一点微薄的退休金账户也被冻结。她咳得越来越厉害,脸色由蜡黄转为一种不祥的灰败,整夜整夜地喘不上气。她固执地不肯去医院,只是从抽屉深处翻出几瓶过期很久的止咳药水,拧开盖子,狠狠灌上一口,然后被那浓烈的、变了质的甜味呛得撕心裂肺地咳,身体蜷缩得像只煮熟的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