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人的角落,真千金柳如眉拦住了我。
她的脸上挂着甜腻却冰冷的笑容,眼神如毒蛇:“管家先生,好久不见,或者说……苏文远先生?”
她凑近,气息冰冷,“我知道你是谁,知道你做过什么,这些年我受过的苦,我会一点一点,让你、让这个‘家’都尝个够!”
我垂首,恭敬如一块沉默的磐石。
心底却翻腾起冰冷的快意。
她眼中燃烧的恨意,正是我亲手点燃的引信。
她以为自己是执刀人。
却不知她只是我棋盘上最锋利、也最可悲的那颗复仇棋子。
没错,我穿越了,还穿成了真假千金文里面假千金的管家父亲。
多年前,为了一己私欲,我将自己的女儿跟老爷的女儿进行了对换。
如今,十八年时间过去,因为一次意外,真千金回归了。
1
柳如眉是今天一早被带回来的。
厅里光线昏暗,空气沉重得仿佛凝固了一般。
老爷陈世雄坐在上首紫檀木椅里,眼神如鹰隼般盯在她的身上。
从她沾着灰土的鞋尖,一路剐蹭到洗得发白、袖口磨损的旧布裙,最后落定在她低垂却绷紧的侧脸上。
那审视里没有温度,只有掂量。
夫人林美凤紧挨着老爷,手里那串油润的紫檀佛珠捻得飞快,珠子碰撞发出密集细碎的声响,却始终未曾看柳如眉一眼。
沙发角落陷下去一大块,假千金陈小雅缩在里面,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兽,单薄的肩膀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几乎要把自己揉进那华丽的丝绒靠垫里。
我站在厚重的雕花门框下,身体恰好嵌进门框投下的那片浓重阴影里。
厅堂里唯一的光源来自我身后庭院的天光,被我挺直的背脊严严实实挡住。
我的影子被拉得极长,像一道无声的墨线,沉沉地铺进这华丽却令人窒息的空间,横亘在柳如眉和他们之间。
等那令人牙酸的佛珠声和老爷最后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终于随着脚步声消失在通往内院的回廊尽头。
陈小雅也早被佣人小心地搀扶离开,大厅彻底空了。
我转身,步履无声,走向宅邸深处那个堆放杂物的储藏室。
推开门,灰尘和陈年旧物的霉味扑面而来。
光线从高处狭小的气窗吝啬地漏下几缕,勉强照亮空气中浮动的尘埃。
柳如眉就在这片昏昧和蒙尘的旧物堆里站着,像一株从废墟里长出的毒草。
她背对着,却在我踏入的瞬间,缓缓转过身。
脸上挂着一个笑容,甜腻得如同过期的蜜糖,眼底却一丝暖意也无,只有冰封的寒潭。
“管家先生,好久不见,或者说……苏文远先生?”
她凑近,气息冰冷,“我知道你是谁,知道你做过什么,这些年我受过的苦,我会一点一点,让你、让这个‘家’都尝个够!”
那每一个字,都像一片薄而锋利的冰刃,贴着我的神经刮过,留下尖锐冰冷的战栗。
我微微垂首,姿态是无可挑剔的恭谨,如同山涧里历经冲刷、纹丝不动的磐石。
然而在那磐石之下,在那副完美无瑕的躯壳深处,冰冷的岩浆却在汹涌奔腾,以一种近乎扭曲的快意轰然炸开,瞬间席卷了每一寸感知。
她眼中那两簇烧得如此炽烈、如此纯粹的恨火,正是我耗尽心力亲手点燃的引信,是我等待已久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