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虞扶摇听着下人零星传来的风言风语,心如死水。这些羞辱,与司凛带给她的恐惧相比,轻如鸿毛。

消息传到司凛耳中时,他正用一根玉签挑着鸟食,喂着笼中的金丝雀。听完亲信的禀报,他只是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嘶哑,像是砂纸磨过朽木。

“知道了。”

他只说了这三个字,再无下文。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透,整个京城就被一声声惊叫划破。

城门口,赫然吊着七八具尸体。

正是城中最大的茶楼里那几个最会编排艳闻的说书先生,还有几个平日里最爱嚼舌根的富家闲人。他们双目圆睁,死状凄惨,最骇人的是,每个人的嘴都被豁开,舌头不翼而飞。

血腥的场面,是这位九千岁无声的宣告。

整个京城,霎时噤若寒蝉。

司凛在暖阁里找到了虞扶摇。她正对着窗外出神,单薄的背影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瓷器。

他没有靠近,只是隔着一段距离,轻抚着膝上那只慵懒的波斯猫,声音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谁。

“咱家的人,容不得脏东西议论。”

那声音不带一丝火气,却比数九寒天的冰棱更让人彻骨。虞扶摇的身子微不可察地一颤。这是庇护,更是烙印。他用最血腥的方式,将她牢牢地打上了“司凛所有”的标签。

这份病态的宠溺,比任何酷刑都让她窒息。

然而,真正的酷刑,才刚刚开始。

一封来自将军府的密信,通过虞扶摇安插在府中的旧人,辗转送到了她的手上。

信上的内容,让她如坠冰窟。

皇帝萧景琰,为彻底打压虞家,寻了个“治军不严”的由头,竟直接削了她父亲虞将军的兵权,命其回京述职。

这哪里是述职,分明是引颈受戮!

父亲是她最后的底线。

虞扶摇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她捏着信纸,指节泛白,心中那座用冷漠筑起的高墙轰然倒塌。

她知道,普天之下,能从萧景琰手中救下父亲的,只有一人。

夜深。

虞扶摇端着一碗参汤,步入司凛的书房。

他正对着一卷兵法图出神,烛火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

她将参汤放下,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决然地撩起裙摆,重重跪了下去,额头触地。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向他求告。

司凛的视线从兵法图上移开,落在她身上,那双漆黑的眸子,兴味盎然。他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却不开口。

他就是要等。等她开口,等她将自己最后一点尊严也亲手奉上。

虞扶摇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抬起头,眼眶赤红,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求千岁……救救我父亲。”

司凛终于笑了。他缓缓转动轮椅,来到她面前,俯视着她卑微的姿态。

“咱家帮你,”他拖长了音调,声音轻柔而残忍,“有什么好处?”

虞扶摇猛地咬住下唇,一股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开。她抬眼,迎上他玩味的目光,那双死寂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决绝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