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雕花 窗棂外明灭,帐中红绸猎猎。云筝从梦魇中猛地坐起,冷汗浸透婚服,心口 还残留着窒息般的痛——那是上一世,侯府小妾们将她按入浴桶,绸缎绞住脖颈时的绝望。
“姑娘,您怎么了?”丫鬟青桐怯生生地递来帕子,妆匣里的金步摇还在晃,映得云筝眼尾的泪痣忽明忽暗。她这才惊觉,自己竟回到了与侯府世子江闻舟大婚当日!
窗外,唢呐声混着爆竹响,可云筝听来,每一声都像是催命符。上一世,她懵懂嫁入侯府,等着她的是婆婆的磋磨、夫君的冷遇,还有家族被构陷抄家的灭顶之灾。如今重活一回,她指甲掐入掌心,誓要让侯府为恶行付出代价。
花轿停在侯府朱漆门前时,日头已过三竿。青桐掀了轿帘,却见江闻舟站在台阶上,玄色靴尖碾着满地红纸屑,面上是掩不住的不耐:“云家规矩竟这样大?让本世子等得黄花菜都凉了。”
云筝捏着绣帕的手骤然收紧,上一世她只当这是新郎官的意气,如今才懂,这是侯府从骨子里的轻视——商贾之女,哪怕嫁妆堆成山,也入不得他们这些世家子的眼。
“世子说笑了。”她款步下轿,金丝绣的牡丹裙裾扫过红毯,“我听闻侯府规矩大,新娘下轿需新郎三请四请,礼数周全了,日后才好相敬如宾。”此话一出,围观的宾客霎时噤声,几个老嬷嬷交头接耳:“云家姑娘这是在掰扯侯府礼数?”
江闻舟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他没想到云筝会当众驳他面子。可婚事已经闹得全城皆知,他若发作,便是侯府输了气度。只得强笑道:“云姑娘果然牙尖嘴利,罢了,我再请一回便是。”说着就要弯腰作揖,却被云筝眼疾手快地拦住。
“世子这一揖,我受不起。”云筝退后半步,鬓边的珠翠晃得人眼花,“若侯府觉得我云家失礼,这门亲事大可作罢。我云家虽只是商贾,却也不缺重新办嫁妆的银子。”
此话如巨石投湖,宾客们的私语陡然变大。江闻舟的手背青筋暴起,他怎么也没想到,往日里柔柔弱弱的云筝,今日竟像换了个人。侯府二夫人王氏从后宅匆匆赶来,赔着笑打圆场:“云姑娘莫要置气,闻舟年轻不懂事,您且先进门。”
云筝垂眸掩去眼底锋芒,任由青桐扶着跨过火盆。可抬脚时,她故意让绣鞋勾住裙摆,绯红色的裙角扫过江闻舟的官靴。江闻舟猝不及防后退半步,险些摔在红毯上,引来一阵低笑。
“世子站稳了。”云筝似笑非笑,“日后的路还长,若总是这般毛毛躁躁,怎么护得住侯府的体面?”
进了二门,云筝便觉出不对——本该铺满地的红毯,竟在转角处断了一截,露出青石板上的青苔。上一世她被喜娘推着走,摔了个踉跄,成了侯府上下的笑柄。如今她眼尖地瞥见,故意踉跄两步,拽得青桐也跟着歪了身子。
“哎呀,这红毯怎的这样短?”云筝提高嗓音,“莫不是侯府觉得我云家不配走完整条红毯?”
王氏的脸瞬间白了,忙不迭解释:“是下人疏忽,姑娘莫怪。”说着就要呵斥丫鬟,却被云筝拦住:“二夫人不必动怒,我只是怕摔了坏了今日的喜庆。毕竟,我可是盼着与侯府和和美美过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