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快达成了共识。我的方法,是用手机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拍下我自己眨眼的延时摄影。我要用客观的记录来证明,镜子里的影像,会比现实的我,有零点三秒的滞后。我要让 "我" 这个认知主体,去否定镜子的真实性。而白非的方法更直接。她每天都会在自己的门后撒上一层极薄的香灰,但她规定自己,绝不回头查看上面是否有脚印。她要用行动来证明,即使有 "东西" 进过她的家,只要她 "不知道",那这件事就等于没有发生。我们是在赌,赌这栋楼的规则系统处理不了这种逻辑悖论。
当晚,我做了一个无比清晰的梦。梦里,我站在一间由无数镜子组成的房间里,每一个镜中的我,都在低头奋笔疾书,他们的笔下流淌出的,正是一条条这栋楼里我们见过的诡异规则。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心脏狂跳不止。借着窗外惨白的月光,我看到我的床头柜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新的清单。不是打印体,而是潦草扭曲的手写体,墨迹仿佛还未干透。上面只有一句话:"禁止与已知规则知晓者,交流超过三句。"" 违者,记忆将被回收。"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我猛地扭头,死死盯住对门的方向。就在这时,我看到白非的房门门缝下,正缓缓地、无声地,渗出一缕暗红色的液体。粘稠,腥甜,在走廊冰冷的地砖上,拉出一条绝望的痕迹。规则升级了。它不再只是测试和观察,它开始攻击了。而我们,刚刚才真正踏入这个密室的核心。我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我从床底抄起那个沉甸甸的五金工具箱,赤着脚冲出了房门。
一脚踹开白非的房门,一股浓重的铁锈味混着灰尘扑面而来。门缝下渗出的暗红液体,在灰白地砖上已经凝固成一片不规则的暗斑,像某种缓慢书写的诅咒。我蹲下身,指尖在那黏稠的边缘轻轻一碰。是血,但已经凉了。屋里异常整洁,没有丝毫打斗或挣扎的痕迹。床铺平整得像酒店客房,衣柜紧闭,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唯一的异样,来自客厅茶几。一只玻璃杯倒在那里,杯口边缘,一抹猩红的唇印被血渍覆盖,触目惊心。这里不像凶案现场,更像一个被精心布置过的、宣告某人消失的仪式。我猛地想起她塞给我的那对耳塞,内侧用针尖刻下的 "04" 字样,在脑海里疯狂闪烁。那究竟是她的住户编号,还是一个正在倒计时的死亡预告?我冲回自己房间,从床底拖出那个五金工具箱。箱子比我想象的更沉,打开后,除了常规的螺丝刀和扳手,在最底下的夹层里,我摸到一本薄薄的硬壳笔记。翻开第一页,一行清冷如刀锋的字迹映入眼帘:"静界住户编号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