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等到下午五点多,天色渐晚,几乎以为自己的判断出了错。就在这时,电梯门 "叮" 的一声打开,一个穿着深蓝色物业制服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身材高瘦,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径直朝我的房门走来。我立刻屏住呼吸。他站定在我门口,低头看了一眼文件夹,上面似乎夹着一张表格,我隐约看到了 "异常住户处理单" 几个字。"咚、咚、咚。" 他敲了三下门,力度和频率都一模一样,机械而标准。我心脏狂跳,但身体一动不动,甚至控制着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音。门外的人等了大概一分钟,见没有回应,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要强行开门!金属钥匙插入锁孔的轻微声响传来,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手边的棒球棍。然而,就在钥匙即将拧动的那一刻,他突然停住了。他抬起手腕,低头看了一眼手表。那个动作很突兀,仿佛有一个无形的闹钟在他脑中响起。他看了一眼表后,毫不犹豫地把钥匙拔了出来,转身就走,连头都没有回。我愣在原地,直到电梯门再次关上,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我瘫坐在地上,脑子里飞速运转。他为什么停下了?是因为时间。我突然明白了。规则不是凭空自动执行的,它需要 "执行者"。而这些执行者,就像这个物业人员一样,他们也必须遵守更高一层的规则!比如,工作时间。这个发现让我浑身一震。这栋楼的规则系统,不是神,而是一套官僚机构。只要是机构,就一定有漏洞。我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对门,用力敲响了白非的家。门很快开了,白非穿着一身黑色家居服,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带着一丝探寻。我没绕圈子,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入殓师?" 她挑了挑眉,似乎对我的直接有些意外,但还是干脆地点了点头:"是。"" 所以你看惯了死人。"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出我的推论," 而死人…… 不会 ' 确认 ' 任何事,对吧?"我没等她回答,继续解释我的发现:" 这栋楼的所有规则,不管是镜子、声音还是体温,它们成立的基础,是我们这些活人的 ' 认知反馈 '。只有活人才会因为恐惧去照镜子,会因为好奇去听墙声,会因为求生欲去按门把手。而死人呢?他们不照镜子、不听声音、不按门把手。他们什么都不做,所以他们天然 ' 合规 '。"白非眼中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一丝波澜闪过。她沉默了片刻,侧过身:" 进来吧。"
这是我第一次进她的家。屋里收拾得一尘不染,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福尔马林和檀香混合的味道。她给我倒了杯水,终于开了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我搬来这里,不是偶然。因为上一任 303 的住户,死在了我怀里。" 我一愣。"她是我的客户,癌症晚期,选择在家离世。我为她整理好遗容后,她的家人就把她接走了。" 白非顿了顿,眼神变得幽深,"诡异的是,她死后第三天,我接到了她家物业的电话,说她 ' 逾期未缴规费 '。"" 我当时觉得奇怪,就来物业中心查询。结果发现,她的名字还好好地挂在住户名单上,但物业中心的所有人,包括她的邻居,都坚持说她这个人从没在这里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