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王建平永远不会知道,他书房那个号称顶级安保的保险柜,在我眼里形同虚设。他更不会知道,他每一次自以为隐蔽的“资产转移”和“税务筹划”,那些加密的文件,那些复杂的离岸账户流水,是如何被我像翻看儿童画册一样,一页一页,清晰无误地复制下来,静静地躺在这个冰冷的金属小方块里。

王建平不知道,这双手曾握过比方向盘更致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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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

至少在王建平和他那个圈子里的人看来,是这样的。我依旧是那个温顺、沉默、打理好一切后方的妻子林晚。他依旧忙着他的生意,他的应酬,他的“逢场作戏”。偶尔回家,带着一身酒气和别的女人残留的香水味,倒头就睡。有时心情好,会施舍般地问几句女儿的学业,或者丢给我一张卡,让我“去买点喜欢的”。

我都笑着应承下来。接过卡,放进抽屉深处,和那些从未动用的、他以前给的卡放在一起。它们对我来说,只是一堆印着数字的塑料片,毫无意义。

真正的战场,在看不见的地方。

我白天接送女儿上学,去超市采购,回家煲汤做饭,扮演着完美的家庭主妇。到了深夜,当整栋别墅陷入沉睡,只有窗外虫鸣和远处城市模糊的嗡响时,我的书房会亮起一盏孤灯。电脑屏幕幽蓝的光映着我的脸,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快而无声,像在弹奏一首肃杀的夜曲。

U盘里的东西是钥匙,打开了一个巨大的、属于王建平的财富迷宫。他以为藏得很深的海外离岸公司架构,一层套一层,像俄罗斯套娃。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注入的流动资金,流向瑞士、开曼、维京群岛那些阳光沙滩下的隐秘账户。国内那些挂在他亲戚、朋友、甚至不知名小职员名下的房产、股票、基金……一条条脉络,在我眼前清晰得如同掌纹。

我像一个最高明的外科医生,握着最锋利的手术刀,冷静地剖析着这具名为“王氏财富”的庞大躯体。我要找到那些最关键的、连接着心脏的主动脉,然后,精准地切断它,让血液流向我准备好的容器。

这需要时间,需要绝对的耐心,更需要一个滴水不漏的、环环相扣的计划。每一步都不能错。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惊动王建平这条看似慵懒、实则嗅觉灵敏的鲨鱼。

机会终于来了。

王建平要去欧洲考察一个项目,为期半个月。他走得轻松愉快,在机场甚至难得地拥抱了我一下,在我耳边带着酒气说:“在家乖一点,等我回来。” 语气像安抚一只宠物。他身后跟着那个年轻的女助理,就是酒店里的那个女孩,叫小曼。她穿着剪裁合体的套装,妆容精致,看向我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和怜悯。

我微笑着挥手,目送他们走进安检通道,直到身影消失。

转身离开机场大厅,阳光刺眼。我坐进车里,没有立刻发动。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存在通讯录深处、从未拨出过的号码。号码的备注名,只有一个简单的字母:“K”。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起。那头没有任何问候,只有一片沉静的空白,像在等待指令。

“风起了。” 我对着话筒,声音平静无波,吐出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