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嬢嬢,能给我一个,不,半个就好,我……我没钱。”我试探着开口,声音沙哑。

卖包子的老板娘,一个肥头大耳的女人,眼睛像铜铃,狠狠瞪了我一眼,挥舞着沾满面粉的手把我往外赶:“哪儿来的叫花子?滚滚滚!耽误我做生意!”

我被人像垃圾一样推开,差点摔倒。这时,一只手伸到了我脚边。

“走吧,小姑娘。这里没你想要的东西。”

那只手,粗糙却干净。我抬起头,看到一张年轻但带着沧桑的脸,是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头发剪得短短的,眼神里有一种我似曾相识的坚韧和疲惫。

她一把将我拉开,朝一个我从未敢想过会有人对我施以援手的地方走去。

“我叫陈姐,”她边走边说,声音里没有怜悯,只有同病相怜,“在这县城,想要活下去,就得有本事,光靠眼泪,没人搭理你。”

她带我进了一个更深的巷子,尽头是个破旧的工棚。里面只有一张窄窄的木板床,还有一堆衣服。

“先在这里住下吧,”陈姐指着床边的空地说,“不过,我也只能让你睡地上。至于吃……我白天去县里的饭店端盘子,一天赚两块钱,够我自己活。”

她顿了顿,看着我,“不过,你也可以跟着我,试试找个活儿。不过,这县城……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她告诉我,她也是从乡下来的,为了逃离重男轻女的父亲,什么活儿都干过。她说,她的父母把希望都寄托在弟弟身上,而她,只是个“赔钱货”。

“听我的,饿不死,也算运气。”陈姐笑了笑,那笑容像在扯嘴角,“总比回去,看着自家爹为了卖二胎,把我弟一起丢出去的强。”

她的话,又一次让我的胃一阵翻江倒海。我的弟弟……至少,还被父亲“小心翼翼”地养到了一个月。而她的弟弟……

我们,就像从同样腐烂的泥土里,拼命钻出来的杂草。

4

陈姐口中的“饭店”,只是县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家挂着“临近收摊,免费打包”的小餐馆。我跟着陈姐,学着她一样,帮老板娘收拾残羹剩饭。

“都跟你说了,动作轻点,那剩的汤都没溢出来!”老板娘尖叫一声,将一盆黏稠物泼在地上,冲我和陈姐挥舞手臂,“没用的东西,都赶紧滚!”

那天晚上,我胃里翻腾。老板娘将我们收拾的吃剩的骨头和残渣,统一倒进一个桶里。然后,她冲我们招手:“快,过去!我给你们准备了点加餐。”

我看向那个桶,心头一惊。里面有几块吃了一半的肉,还有几块被嚼过的窝窝头。老板娘居然指望我们吃这些“残羹剩饭”?

我盯着那桶,喉咙像被什么卡住。陈姐却一脸坦然,仿佛习以为常。她走上前,毫不犹豫地捞出两块窝窝头,又挖了两勺“剩菜”。

“来,阿秀,别跟这种油腻玩意儿计较,”她塞到我手里,声音轻飘飘的,“就当给自己加点菜。总比你天天饿着强。”

我的手却死死攥着手里的半个窝窝头,指尖泛白。

就在这时,一位坐在角落里的老人,看到了陈姐的行为,慢慢起身,朝我们走来。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戴着老花镜,看起来和蔼可亲。他叫王大爷,是餐馆常客,听说是个退休老干部,生活清苦,热心公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