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只说了一个字。
这个字,彻底击溃了她最后的防线。
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悲哀。
“好……好一个‘是’……”她惨笑起来,“朕真是养了一条好狗!一条随时准备反咬主人一口的白眼狼!”
她猛地从墙上抽出那柄悬挂已久的尚方宝剑,冰冷的剑锋,瞬间抵在了我的喉咙上。
“说!你还有多少同党?你们的计划是什么?说出来,朕给你一个痛快!”
剑锋刺破了我的皮肤,一丝温热的血,顺着剑刃流下。
我没有躲,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看着这个我辅佐了二十年,也恨了二十年的女人。
“陛下,”我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您真的以为,当年的‘谋逆案’,只是为了清剿前朝余孽吗?”
武昭业的瞳孔一缩。
“你什么意思?”
“二十年前,我李氏皇族三百余口,一夜之间,血流成河。罪名,是谋逆。”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可笑的是,当时我父皇早已退位,兵权尽失,拿什么去谋逆?”
“陛下,您是踩着无数人的尸骨登上的皇位。您难道就不好奇,是谁,为您铺平了这条血路?是谁,将那盆‘谋逆’的脏水,泼到了我李家的头上?”
武昭业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是卫家。”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是卫渊的父亲,当年的禁军统领,卫世诚!他伪造兵符,构陷我父皇,为的,就是让他外甥女——也就是您,能够名正言顺地登上帝位!”
“而您,我的陛下,”我笑了,笑得无比悲凉,“您不过是他们卫家,推到台前的一枚棋子罢了!”
“住口!”武-昭业厉声呵斥,但她眼中的动摇,却出卖了她。
“陛下若是不信,”我迎着她的剑锋,向前一步,喉咙上的伤口更深了,“可以去查一查,当年卫世诚上报缴获的兵符,与我父皇的御用兵符,在龙纹的细节上,是否有一丝一毫的……出入。”
说完,我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她的裁决。
杀了我,秘密将永远被掩埋。
信我,她二十年来的认知,将彻底崩塌。
剑,在颤抖。
许久,她收回了剑,声音疲惫而沙哑:
“滚出去。”
4
我从御书房出来时,天已经蒙蒙亮。
一夜未眠,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疲惫。相反,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笼罩着我。
二十年的面具,终于摘下了。
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战争。
我刚回到司礼监的住处,就有人通报,吏部尚书卫渊,在宫门口求见。
他来了。
我坐在太师椅上,端起一杯早已凉透的茶,轻轻吹了吹浮沫。
“让他进来。”
片刻后,卫渊走了进来。他换下了一身狼狈的官服,但眼中的怨毒,却比昨夜更盛。
“凌苍,你真是好手段。”他开门见山,声音嘶哑。
“彼此彼此。”我淡淡地回应。
“你以为你赢了吗?”他冷笑一声,“昨晚,只是开胃菜。我为你准备的大礼,还在后头。”
他说着,拍了拍手。
门外,一个穿着素衣的女子,在两名侍卫的“护送”下,缓缓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