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摸了摸我的头，眼神幽深，像藏着星辰大海。
“告诉陈伯，就说，‘燕子’要归巢了。”
04
三天后，一顶小轿停在了我们家门口。
轿子是青布的，很不起眼，但抬轿的四个人，步履稳健，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是内家高手。
东宫的侍卫想拦，却被轿子里递出来的一块墨绿色的玉牌吓得当场下跪。
那是丞相的手令，见令如见人。
我娘什么都没带，只拉着我，平静地上了轿。
轿子很稳，我娘一路无话，只是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丞相府，比我想象的还要富丽堂皇。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连地上的青砖都打磨得能照出人影。
那个老奸巨猾的丞相，陆远，就坐在主位上，穿着一身暗紫色的常服，笑得像只成了精的狐狸。
他年纪虽大，但精神矍铄，一双眼睛里闪着精明算计的光。
“沈姑娘，好手段啊。”他呷了口茶，茶盖和茶碗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一封密信，就让老夫下定决心，冒着得罪太子的风险，也要把你请进府来。”
我娘福了福身子，动作标准得像是宫里教出来的，不卑不亢。
“相爷言重了。民女只是想告诉相爷，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丞相眯起眼，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哦？你的敌人是太子，老夫可不是。”
“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我娘直视着他，没有丝毫畏惧，“太子羽翼渐丰，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权倾朝野的您。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刺向了丞相心中最隐秘的恐惧。
丞相沉默了，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中。
许久，他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正厅里回荡，显得有些阴森。
“有意思，真有意思。老夫就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
他放下茶杯，看向我，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不过，这小丫头是太子的种，留在府里，终究是个祸害。”
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抓住了我娘的衣角。
我娘却抢先开口，声音依旧平静：“相爷说的是。不如，就把她送进宫里，交给皇后娘娘处置。一来，能向皇后表忠心；二来，也能时时提醒太子，他的软肋，握在谁的手里。”
丞相的眼睛瞬间亮了，像发现了新大陆。
就这样，我娘留在了丞相府，成了那个老畜生的新宠，住进了最华丽的“晚香苑”。
而我，被当成一件稀罕的礼物，用一顶更华丽的轿子，送进了宫，交到了当今皇后的手上。
皇后是丞相的亲妹妹，也是我爹名义上的母后。
她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凤眼含威，不怒自威。
她第一次见我，就用她那涂着鲜红蔻丹的长指甲，狠狠掐住我的下巴，逼我抬起头。
指甲深深陷进我的肉里，疼得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
“这野丫头的眉眼，倒是和她那个狐媚子娘有几分像。”她对身边的陆映雪说，声音冷得像冰。
“映雪啊，你马上就是太子妃了，要拿出气度来，好好调教，别让她丢了皇家的脸。”
陆映雪恭顺地应下：“是，皇后娘娘。映雪定当好生看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