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语气微冷，“至于‘落魄’二字，还请贵妃慎言。谢家之事，父皇已有圣断，无需再议。”
他这话既点明了自己举动是因为尊师，又暗中驳斥了柳贵妃对谢韵的轻蔑，甚至隐隐抬出了皇帝，语气虽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柳贵妃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恢复自然：“殿下说的是，是本宫失言了。”
赵彻不再多言，借口还有公务，便告辞离去。
经此一事，赏花会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谢韵感觉自己像是暴风雨中心的小舟，虽然暂时未被掀翻，却已感受到了四周汹涌的暗流。柳贵妃看她那最后一眼，让她从心底感到一阵寒意。
4 裂痕
赏花会后不久，边关传来急报，北方蛮族有小规模扰边，皇帝命赵彻负责调度粮草，督察军务。赵彻变得异常忙碌，时常出入兵部和衙门。
这日，赵彻在兵部值房处理公文至深夜，疲累不堪，加之春寒料峭，竟有些咳嗽起来。
随从连忙要去请太医，却被赵彻阻止：“一点小咳嗽，无需惊动太医，明日还要早朝。”
随从正为难，忽然想起什么，低声道：“殿下，属下听闻，谢家那位姑娘，似乎颇通些药理。谢太傅晚年病重时，皆是她在旁侍奉汤药，还曾自己翻看医书，调整方子，颇见成效。或许……”
赵彻揉着额角的手一顿。
谢韵？
通药理？
他想起宫宴那日她的小心翼翼，街边对话时的沉静聪慧，以及御花园里面对贵妃刁难时的机智和隐忍。
这个女子，似乎总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露出一点不同寻常的光彩。
“她如今寄人篱下，如何能让她来？”赵彻沉吟道。
“属下可悄悄去请，只说是寻常问诊，多予银钱便是。想必她不会拒绝。”
赵彻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疲惫和不适占了上风：“去吧，务必谨慎，莫要声张，莫要惊扰她家人。”
随从领命而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谢韵被悄悄带到了兵部值房的一处僻静厢房。她穿着一件带兜帽的斗篷，遮住了大半张脸，显然也知道此事不宜声张。
见到赵彻，她依旧恭敬行礼，但眼神里带着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深夜劳烦谢姑娘，是本王的不是。”
赵彻声音因咳嗽有些沙哑，“听闻姑娘略通药理，本王有些不适，又不想惊动太医院，故想请姑娘看看。”
谢韵这才稍稍放松，上前几步，隔着桌子，仔细看了看赵彻的脸色，又轻声询问了症状。
“殿下应是劳累过度，加之感染了风寒。若不介意，臣女可为殿下按揉几个穴位，暂缓咳嗽，再开一副温和的方子调理。”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柔和。
赵彻点了点头。
谢韵迟疑了一下，绕到赵彻身后，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按上他颈后的风池穴。
她的指尖微凉，力道却恰到好处，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赵彻闭上眼，感受着那轻柔的按压，连日来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些许，咳嗽也真的缓解了不少。
他能闻到她身上极淡的、若有似无的草药清香，很特别，不像一般闺阁女子用的香粉。
“你如何会这些？”他忽然开口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