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红薯在火炭上滋滋冒油,香气混着雪味飘散开。苏凝拨了拨炭火:“七殿下曾在尚书府落水时,救过我的幼弟。”

那年萧彻才十岁,跟着贤嫔去尚书府赴宴,恰好撞见苏凝的弟弟掉进荷花池。是他不顾侍卫阻拦,跳下去把人救了上来。那时的他,还是个会脸红的小少年,接过苏母递来的谢礼时,耳朵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萧彻愣了愣,显然不记得这回事。他看着苏凝被火炭熏黑的指尖,突然说:“等我出去了,一定让你离开这里。”

苏凝笑了笑,没说话。她知道这只是孩童的戏言。深宫之中,一个失了势的皇子,连自己都保不住,又能许诺别人什么呢?

第二章 宫墙暗流

开春时,苏凝被调去了御花园打理花草。说是升了职,其实是因为浣衣局的管事嬷嬷见她手脚麻利,又识字,才把这看似轻松却更累人的活计交给她——御花园的花草若是出了半点差错,就是掉脑袋的罪。

三月的风还带着凉意,苏凝蹲在牡丹花丛里除杂草,指尖被冻得通红。不远处传来环佩叮当声,她连忙低下头,看见一双绣着金线的云纹鞋停在面前。

“这牡丹是你种的?”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

苏凝慌忙跪下:“回德妃娘娘,是。”

德妃是如今宫里最受宠的妃子,父亲是手握兵权的镇国公,据说皇上的半副身家都交给她打理。苏凝不敢抬头,只听见她轻笑一声:“开得不错,比去年那批有精神。”

脚步声渐渐远去,苏凝才敢抬起头,看见德妃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身边跟着一群珠光宝气的宫女太监。她松了口气,刚想继续除草,却看见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地往牡丹花丛里撒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苏凝喝住他。

小太监吓了一跳,手里的纸包掉在地上,滚出些白色粉末。“没……没什么!”他慌忙捡起纸包,转身就跑。

苏凝捡起一点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她心里咯噔一下——牡丹最忌硫磺,撒了这个,不出三天就会枯死。

是谁想害德妃?还是想借这牡丹,扳倒什么人?

苏凝不敢声张,悄悄把撒了硫磺的那片土挖出来,换上新土。做完这一切,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她知道,自己无意中卷进了一场风波。

晚上,苏凝照例去冷宫看萧彻。他正在用树枝在地上写字,是“母”字,写得歪歪扭扭。见她来,他把树枝藏在身后,脸上有点慌乱。

“今天怎么了?”苏凝把带来的馒头递给他,“脸色这么差。”

“没什么。”萧彻咬了口馒头,含糊不清地说,“听说……父皇要立太子了。”

苏凝的心沉了沉。皇上共有七子,大皇子是皇后所生,占着嫡长的名分;三皇子母妃是德妃的妹妹,背后有镇国公撑腰;五皇子年纪最长,在朝臣中颇有声望。而七皇子萧彻,母妃新丧,无权无势,连自保都难。

“立就立了,跟我们没关系。”苏凝摸了摸他的头,像安抚自家弟弟,“你好好的就行。”

萧彻抬头看她,眼睛在暮色里亮得惊人:“有关系。他们不会放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