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陈默忍不住开口，“奶的棺材……咋是槐木的？”
陈建国抽烟的动作顿了顿，把烟蒂摁在地上，没说话。
“还有村里人，”陈默又说，“他们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咋回事？”
陈建国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眼棺材，又低下头：“老家的规矩，老人走了，用啥木头棺材，得听老人的。你奶……活着的时候就说，要槐木的。”
“可奶以前说槐木阴……”
“那是以前！”陈建国突然提高了声音，又很快压低，“人死了，想法不一样了。”他说着，往棺材缝里看了一眼，眼神里有点怕。
陈默没再问。他知道他爸没说实话，但再问也问不出啥。他靠在棺材上，想眯一会儿，刚闭上眼，就听见“咔哒”一声。
很轻，像木头摩擦的声音。
他猛地睁开眼。屋里还是老样子，烛火没灭，他爸还蹲在供桌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啥。
“你听见了吗？”陈默问。
陈建国抬起头，一脸茫然：“听见啥？”
“咔哒声。”
陈建国皱了皱眉，往棺材看了看，摇摇头：“没有。你太累了，听错了。”
陈默没说话。他盯着棺材盖，刚才那声音明明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难道是老鼠？可这屋里干干净净的，不像有老鼠的样子。
他又靠回棺材上，这次没敢闭眼。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又响了——“咔哒”，比刚才清楚点，好像是指甲刮木头的声音。
“爸！”陈默猛地站起来。
陈建国也站了起来，脸色发白，盯着棺材：“啥……啥声？”
“棺材里！”
就在这时，棺材盖突然动了一下。不是风吹的，是从里面往外顶了顶，留着的那条缝变大了点。
陈建国“啊”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撞翻了身后的小马扎。
陈默也吓了一跳，往后退了退，眼睛死死盯着棺材盖。他看见那条缝里，奶奶的手露了出来——干枯的手，指甲又黑又长，正抓着棺材盖的边缘，好像要把盖推开。
“奶……奶没死？”陈默的声音抖得厉害。
陈建国没说话，嘴唇哆嗦着，突然转身往屋外跑：“三叔！三叔！快来！”
三叔就住在隔壁院，听见喊声很快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叔伯。一进屋看见陈默和陈建国的样子，又看了眼棺材，三叔脸“唰”地白了：“咋……咋了？”
“棺材……棺材动了！”陈建国指着棺材，话都说不利索了。
几个叔伯往棺材边凑了凑，其中一个胆大的，伸手往棺材盖缝里看了看，突然“嘶”了一声，往后退了退：“真……真动了，手还抓着盖呢。”
“咋整啊这？”另一个叔伯急了，“别是……别是诈尸了吧？”
“瞎胡说啥！”三叔瞪了他一眼，又看向陈建国，“大哥，你说咋办？”
陈建国脸皱成一团，抓着头发：“我不知道啊……问问你婶子，她懂这些。”
婶子们也被叫了进来。几个老太太围着棺材看了半天，其中一个最年长的，是二奶奶，她往棺材前烧了炷香，又往地上撒了把米，眯着眼睛念叨了几句听不懂的话，然后对三叔说：“是你奶有心事没了，想跟默娃说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