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
我听到对面卧室的窗户被“哗啦”一声猛地拉开。
说时迟那时快,姥爷手指一抖,手腕发力,丝线瞬间绷紧回收。
那窗外的纸人“嗖”地一下,沿着原路,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飘回了我家窗台。姥爷手一抄,关窗落锁,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超过三秒钟。
张伟伸着头在窗外看了半天,除了几根晾衣绳,什么也没有。
“你看!哪有东西?!”他对屋里的刘娟咆哮,“你就是最近压力太大,自己吓自己!再敢这么一惊一乍的,这日子别过了!”
随后是压抑的争吵和刘娟委屈的哭声。
当晚,夜深人静时,姥爷又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的定向扩音器。
“后台提词用的。”他解释道,“声音能聚成一条线,只传到指定方向。”
他录了一段京剧里最幽怨的吊嗓声——“咿咿……呀呀……”,那声音被他处理过,去掉了起伏,只剩下一种若有若无、在耳边萦绕的叹息。
他将扩音器贴在我们对着他们家卧室的墙上,音量调到几乎听不见。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根冰冷的针,能精准地刺入人的梦境。
果然,半夜时分,又听到刘娟的惊呼:“你听见没?又来了!有人在唱戏!”
张伟的咆哮声震得我家的墙壁都嗡嗡作响:“你有完没完了!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紧接着是花瓶摔碎的声音和孩子的哭闹声。
姥爷站在墙边,静静地听着对面的鸡飞狗跳,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
他转头看向我,轻声说:“这出戏,才刚开了个场。他们毁了咱们一件‘虞姬’,姥爷就还他们一场‘惊梦’。”
4 惊梦初醒
“心理暗示的种子,已经种下了。”
姥爷呷了口滚烫的铁观音,哈出一口白气,眼神锐利如鹰,“光让他们疑神疑鬼还不够。接下来,该上点硬菜,让他们摸得着、闻得到,让他们相信,那东西……已经进屋了。”
他从工具箱里拿出一小包黄白色的粉末和一个装着无色液体的小喷瓶。
“姥爷,这……”
我有些担心,这看起来太像化学武器了。
“放心,都是舞台上用的玩意儿,安全得很。”
他神秘一笑,将粉末倒进喷瓶里摇匀,“这是白磷和硫化物的混合物,见光无色无味,但在暗处,吸收了湿气就会发出幽幽的磷光。你不是说,那个刘娟特别信风水,门口还挂着八卦镜吗?信这个,就怕这个。”
当晚,夜色如墨。
姥爷戴上老花镜,用一根顶端绑着海绵的长竹竿,蘸着他调配好的液体,像一个耐心的画家,悄无声息地在张家门口的地垫上,点出一个个小巧的、赤足的脚印图案,从门口一直延伸到走廊深处。
第二天,刘娟一开门准备去上班,楼道里阴暗的光线下,那地垫上凭空出现的、一串串惨绿色的、若有若无的小孩脚印,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她发出一声被掐住喉咙般的抽气声,随即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啊——!”
她连滚带爬地退回屋内,砰地一声摔上门。
我透过猫眼,看到张伟骂骂咧咧地冲出来,当他看到地垫上那些诡异的、仿佛从地底下渗出来的磷光脚印时,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