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掌心的温度比玄冰更冷,却让苏玄翎忍不住颤抖——这是三年来,第一次有人用这样小心翼翼的力道触碰他。
“我爹对外说我被妖物吞噬,其实是怕我失控后暴露扶桑岛的秘密。”慕容芸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心碎,“那些关于血池的传言,不过是他为了保住岛主之位,把我变成震慑外敌的怪物。”
她抬头望向冰窟深处的冰晶棺椁,那里凝结着她这些年所有的痛苦与孤独,“可你不一样,你明明可以选择像所有人那样怕我,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是被世人伤透心的可怜人。”苏玄翎打断她,指尖轻轻覆上她掌心的血色鳞甲,感受着那些冰晶下跳动的脉搏,
“你以为我来扶桑是为了娶一个怪物?不过是苍渊宗想拿我换取庇护,而我……”他忽然扯出一个苦涩的笑,“也不过是想离开那个连呼吸都带着谎言的地方。”
慕容芸望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突然发现这个被传言称为“小恶魔”的男子,眼底藏着比玄冰更冷的绝望——那是被至亲至信之人亲手伤害后的空洞。
“疼吗?”她忽然开口,指尖掠过他掌心的伤口。
苏玄翎摇头:“比灵脉被碾碎时,比被楚星瑶的崩星指贯穿经脉时,都要轻得多。”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将他掌心按在自己心口,“这里才是最疼的地方,像被人剜去了一块。”
慕容芸的呼吸骤然一滞。
她能清晰感受到他心口的跳动,隔着单薄的衣衫,带着灼烧般的温度。
苏玄翎抬头望向慕容芸,发现她眼中的墨色正在一点点软化。
或许,怪物比人更干净。
“苏玄翎。”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你不怕我变成真正的怪物,撕碎你吗?”
他抬头,对上她逐渐清明的眼瞳,忽然笑了:“不怕,这世间,哪里还值得我留恋?”
极光照亮了冰窟中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
她忽然伸手,用指尖轻轻拂去他眼角的泪。
“以后,”慕容芸低声说:
“我来成为你在世间的留恋。”
他忽然伸手,抱住了这个被称为“怪物”的女子。
慕容芸浑身僵硬,却在感受到他颤抖的肩膀时,缓缓收拢双臂。
11
之后苏玄翎便留在了这冰窟之下陪着慕容芸。
扶桑岛的夜晚来得格外漫长。
苏玄翎裹着单薄的冰蚕纱衣,蜷缩在冰棺三尺外的寒玉台上,听着慕容芸每到子时便准时响起的压抑嘶吼。
“又开始了……”他指尖掐入掌心。
子时三刻,嘶吼声达到顶峰。
慕容芸突然翻身坠入冰池,池水本是澄澈的湛蓝,此刻却被她心口渗出的鲜血染成妖异的紫红。
苏玄翎慌忙起身,只见她在池中抽搐,鳞甲剥落处露出的皮肤正被血蛭啃噬。
“慕容芸!”他顾不得池水刺骨,纵身跃入。
他跃入池水的瞬间,异变陡生。
冰池底部的玄冰突然亮起金色纹路,苏玄翎被震得跌坐在池边,只见四周冰墙缓缓浮现出古老的壁画:
扶桑岛的初代岛主手捧血色冰晶,上方悬浮的咒文正是“魔渊血蛭”的真名。
第二幅壁画中,岛主怀中抱着一名女子,他眼尾垂泪,血泪滴在冰晶上,竟让血色纹路逐渐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