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声音戛然而止。
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只剩下我自己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在过分空旷的书房里回荡。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衬衫,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毫无章法地冲撞着,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尖锐的剧痛,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狠狠地拧绞。
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巨大的落地窗像一块冰冷的黑色幕布,映出我此刻的模样——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翻涌着毁灭风暴的寒潭。
窗外的城市灯火依旧璀璨,流光溢彩。那辆载着背叛与肮脏的红色跑车,正驶向那个名为“云顶”的销魂窟。
而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无声地崩塌了。碎片尖锐,每一片都映着那对狗男女纠缠的倒影。冰冷的杀意,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带着嗜血的渴望,缠绕上我的心脏。
第二章
死寂。书房里只剩下空调单调的送风声和我自己粗重到几乎窒息的喘息。屏幕上,那条代表音频结束的波纹,像一道丑陋的伤疤,凝固在那里。
喉咙里的腥甜越来越浓,我猛地站起身,踉跄着冲向书房附带的洗手间。冰冷的黑色大理石盥洗台坚硬地抵住小腹,我弯下腰,对着光洁的陶瓷面盆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有灼烧般的酸液和那股挥之不去的铁锈味不断上涌,刺激得鼻腔发酸,眼眶刺痛。
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只有额头上瞬间沁出的冷汗,一滴滴砸落在冰冷的台面上。
我打开水龙头,冷水哗啦啦地冲下来。双手捧起刺骨的水流,一遍遍泼在脸上。冰冷的水刺激着皮肤,却丝毫无法浇灭心头那团焚烧理智的业火。镜子里的人,双眼布满血丝,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深井,只剩下最纯粹的、淬了毒的冰冷。
沈聿白。裴雪。
这两个名字在脑海中反复撞击,每一次都带着淬毒的倒钩,刮得血肉模糊。
我撑着盥洗台边缘,强迫自己站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角,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砸在衬衫领口。转身,走回电脑前。动作僵硬,但每一步都踩得很稳。愤怒到极致,反而生出一种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重新坐下。屏幕幽幽的光映着我毫无血色的脸。
手指重新落在鼠标上,冰冷,稳定。这一次,不是关闭,而是拖动进度条。精准地,找到那段最肮脏、最不堪的录音起始点——沈聿白那句带着狎昵的“又纯又欠收拾”。
播放。
那令人作呕的喘息、呜咽、布料摩擦声、座椅挤压声……再次清晰地、一丝不漏地灌入耳中。这一次,我没有闭眼。我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声波,像在欣赏一出荒诞的默剧。每一个音节,都像淬了毒的钢针,深深钉入我的听觉神经,牢牢记住。
一遍。又一遍。
不知听了多少遍。直到那些声音不再能引起生理性的呕吐反应,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恨意,如同万年寒冰,一层层包裹住心脏。
够了。
我按下了保存键,将这段致命的音频,连同精确的时间戳,加密备份在三个不同的云端硬盘和一个物理加密U盘里。这是第一块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