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便是提前离场。地下车库的监控清晰地拍到,裴雪走向自己的车,沈聿白却径直跟了过去。裴雪解锁车子,沈聿白极其自然地拉开副驾车门坐了进去。红色跑车启动,驶离。时间指向十二点零五分。
然后,便是那段刻入我骨髓的行车录音。
证据链,严丝合缝。
我关掉监控画面,书房里只剩下电脑风扇低微的嗡鸣。晨曦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挤进来,在地毯上投下一道冰冷的、惨白的光带。
起身,走到酒柜前。没有拿杯子,直接拧开一瓶未开封的单一麦芽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辛辣灼喉,顺着食道一路烧下去,却奇异地压住了胃里那股翻腾的恶心和更深处叫嚣的暴戾。
我需要冷静。绝对的冷静。
报复?裴雪昨晚在车里那声带着嘲讽的“江临舟,你只会玩商战那套”犹在耳边。她说得对,也不对。商战是我的战场,规则明确,输赢有度。但这一次,战场变了。规则?那是对活人用的。
一个计划,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藤,迅速在我脑海中勾勒出狰狞的轮廓。冰冷,精密,环环相扣。目标明确:摧毁沈聿白引以为傲的一切,将他从云端拽入泥沼,碾碎他作为“人”的尊严;同时,让裴雪清晰地、缓慢地、痛苦地感受她所珍视的一切,是如何在她眼前被一寸寸剥夺、摧毁,让她明白背叛的代价是什么。
沈聿白是医生?是天才?那他的事业,他的双手,他的名声,就是最好的切入点。我要他身败名裂,要他那双被誉为“上帝之手”的珍贵手掌,变成连手术刀都握不住的废物。让他从云端跌落,摔得粉身碎骨之前,先尝尽绝望的滋味。
裴雪呢?她最在意什么?优渥的生活?江太太的光环?还是……她那点沉浸在自我感动里的、所谓的“真爱”?她以为沈聿白是她逃离沉闷婚姻的救赎?我会让她亲眼看着,这个救赎是如何变成她的地狱。
念头转到沈聿白最终的下场时,一个冰冷而极具美感的意象猛地撞入脑海——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中的生物标本。苍白,安静,永恒地凝固在最“完美”的瞬间。医学天才,最终成为一件医学藏品。这结局,配得上他的“专业”。
嘴角无法抑制地向上扯动,形成一个扭曲的、毫无温度的弧度。一股带着血腥味的快意,混杂着毁灭的兴奋,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涌上心头。像久旱的荒原终于嗅到了雨的气息,尽管那雨是黑色的,带着腐蚀的剧毒。
“标本……”我低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酒瓶玻璃壁,“不错的归宿。”
窗外的城市正在苏醒,车流声渐渐喧嚣。新的一天开始了。
对我而言,狩猎的号角,才刚刚吹响。猎物尚在梦中,而猎人,已经磨好了刀锋,耐心地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最佳时机。沈聿白那令人瞩目的新星身份,恰恰是刺穿他最完美的矛。
第四章
中心医院神经外科的走廊,永远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焦虑混合的独特气味。我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步履沉稳地穿过忙碌的人群。护士站的护士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被这身与医院格格不入的精英气场慑住,没有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