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就在这时,祠堂破烂的门外传来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还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将门外昏暗的天光搅得晃动不安。

“里面怎么回事?!刁爷?刁爷!”一个公鸭嗓子在外面叫嚷起来,透着股虚张声势的焦躁,“刚才是谁在鬼喊?妈的,拆个破祠堂磨蹭半天!”

是留守在外面的两个刁奎的手下,显然是被刚才短暂的惨叫声惊动了,却又不敢立刻进来。

祠堂内的泼皮们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眼中爆发出狂喜和哀求混杂的光,齐齐望向门口,却没人敢出声回应。

管仲偏过头,视线似乎穿透了腐朽的木门,落在那两个叫嚣的身影上。他唇角那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加深了一点。

然后,他对着地上那几个抖成一片的泼皮,随意地挥了挥手。

动作轻描淡写,像拂开一点尘埃。

那些洒落在地的、沾染着污秽和血腥的盐粒,再次无声悬浮而起,这一次,它们汇聚成几股清晰的、闪烁着不祥寒光的细流,如同有了生命的毒蛇,倏地窜出,精准地缠上了那几个泼皮的脖颈、口鼻!

泼皮们的眼睛瞬间瞪到极致,惊恐的呜咽被盐粒死死堵回喉咙,只剩下绝望的“嗬嗬”声。盐晶疯狂地往他们的七窍里钻,吞噬水分,凝固生机。他们徒劳地抓挠着自己的喉咙和脸,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干瘪下去。

短短一息之间,所有幸存的泼皮尽数步了刁奎的后尘,化作了地上扭曲僵硬的盐渍尸骸,脸上定格着极致的痛苦和恐惧。

祠堂内彻底安静了。只剩下火把在门外燃烧的声响和老祠祝们压抑到极致的抽气声。

“砰!”

破烂的祠堂门被猛地从外面撞开。

两个举着火把的彪悍汉子骂骂咧咧地冲进来。

“刁爷!您没事吧……操!!这……这是什么?!” 当先那人话未说完,火把的光芒照亮了祠堂内的景象——满地的盐晶尸骸,尤其是刁奎那身显眼的锦袍套着的可怖骨架。他的叫骂戛然而止,化为一声扭曲变调的惊骇尖叫。

跟在他后面那人探头一看,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如纸,手里的火把差点脱手掉落。

他们的目光艰难地从地上的恐怖景象移开,猛地投向祠堂深处,阴影中那道倚柱而立的玄色身影。

管仲正好缓缓站直身体。

盐晶般的眼眸抬起,冰冷的银光在火光映照下,流转着非人的漠然。

他甚至没给这两个人多说一个字的时间。

只是抬了抬眼皮。

两人周身空气里漂浮的咸湿水汽,连同他们火把上蒸腾出的细微汗渍,瞬间凝结成无数尖锐的、肉眼几乎难以分辨的盐针。

“咻——噗!”

细微的破空声密集响起。

两个汉子身体猛地一僵,眼睛暴凸,脸上、脖子上、所有裸露的皮肤瞬间爆出无数细密的血点,血点迅速被吸干,变成灰白色的盐晶斑点。他们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直挺挺地向后仰倒,手中的火把掉落在地,滚了几下,火焰舔舐着地面干朽的木头,发出滋滋的声音。

火光照耀下,管仲玄色的衣袍拂过地面沾染血污的盐粒,那些秽物自动分离滑落,衣角依旧洁净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