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晚记得,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回来后倒头就睡,连她准备好的庆祝蛋糕都没尝一口。
哀乐还在继续,林晚的思绪却飘到了七年前。那时她刚从美术学院毕业,手里拿着几个插画比赛的获奖证书,对未来充满憧憬。陈默是她在一次画展上认识的,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温文尔雅地跟她聊起对艺术的看法,那一刻,林晚觉得自己遇到了对的人。
结婚后,陈默说:“你在家专心画画就好,赚钱的事交给我。” 林晚信了,她把画室搬到家里的阳台,每天沉浸在色彩和线条的世界里。可没过多久,陈默就开始抱怨她画得 “不务正业”,说她应该画一些能赚钱的商业插画,而不是整天对着花草鸟兽 “浪费时间”。
后来,陈默的工作越来越忙,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两人之间的交流也越来越少。林晚的画架上,渐渐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她把那些没完成的画稿收进纸箱,塞进衣柜的最底层,就像把自己的梦想也一起封存了起来。
“林晚!” 一声尖锐的呼喊打断了林晚的思绪。她抬头,看到陈默的母亲怒气冲冲地朝她走来,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眼神却像刀子一样锋利。
“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发呆?” 陈默的母亲一把抓住林晚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林晚皱起了眉头,“我儿子都走了,你就一点都不伤心吗?我看你根本就不爱他!”
周围的人听到动静,纷纷看了过来,目光里带着好奇和探究。林晚的脸颊瞬间变得滚烫,她想挣开陈默母亲的手,却被对方抓得更紧。
“妈,您别这样。” 林晚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难堪。她知道陈默的母亲一直对她不满,觉得她没工作,配不上陈默,现在陈默走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了她身上。
“我不这样?难道看着你冷血无情吗?” 陈默的母亲越说越激动,眼泪又流了下来,“我儿子为了这个家,每天累死累活地加班,你倒好,在家享清福,现在他走了,你连哭都不哭一声,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林晚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疼得她喘不过气。她想反驳,想告诉陈默的母亲,陈默加班不仅仅是为了这个家,更多的是为了他自己的面子和野心;想告诉她,他们的婚姻早就已经千疮百孔,只是所有人都被表面的平静蒙蔽了。
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对着一个刚刚失去儿子的老人,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只会让矛盾更加激化。
“阿姨,您冷静点。” 苏晓赶紧上前,轻轻拉开陈默母亲的手,“晚晚不是不伤心,她只是把情绪藏在心里。您现在这样,让她怎么受得住?”
陈默的母亲瞪了苏晓一眼,又看了看周围围观的人,终于松开了手,嘴里还在小声地嘟囔着:“反正我看她就是没良心……”
林晚揉了揉被抓红的手腕,低头看着地面。白菊的花瓣落在她的黑色鞋子上,像一朵朵小小的雪花。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把眼眶里的湿意压下去。她不能哭,至少不能在这里哭。
葬礼的仪式还在继续,林晚跟着流程,向陈默的遗像鞠躬,看着工作人员把他的骨灰盒放进骨灰坛里。整个过程,她都很平静,平静得像一个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