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坐在石桌旁,给自己倒一杯茶,却没喝。
“满儿,”
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固执?”
“不是,”
我坐在她对面,
“是祖父不对,他违背承诺。”
祖母笑笑,那笑容里带着苦涩:
“承诺这东西,在男人的野心和欲望面前,最不值钱。
我年轻时其实明白这个道理,但痴心地以为自己会是特例。”
她看着我,
“七皇子那边,你确定要去当妾吗?”
我低下头,手指绞着帕子。
家里为攀附势力,要把我嫁给七皇子做侧妃。
祖父说七皇子是继位可能性最大的人,
嫁过去以后就是皇亲国戚。
祖母一直反对,说“伴君如伴虎,何况还是做妾”,
可我当时被“皇子妃”的虚名迷住心窍,觉得祖母是小题大做。
“下月初就要过门。”
我低声说。
祖母叹口气:
“满儿,你记住,这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男人的恩宠。
尤其是在皇家,后院里的争斗,比战场上的刀枪还狠。”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银哨子,递给我,
“这是呼唤黑风来救命用的物件。
这哨子的声音,人类听不到,只有黑风训练的四条狗能听到。
在你定亲后,我已经在七皇子府里布下人手和狗。
若是你有生命危险,就吹响这个哨子,他会来救你。”
黑风是护卫统领,平日里沉默寡言,却总在暗处保护着祖母。
我接过哨子,紧紧攥在手里。
“祖母,您走吧,”
我拉着她的手,
“离开这里,去江南,去过您说过的那种日子。”
祖母拍拍我的手:
“我还需要一年时间。
有些事情,我一直在布置着作为后手,
本来是提防着皇家无情,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自己用得上。”
她站起身,
“你去吧,记住我的话,别太相信别人,也别太委屈自己。”
红菱被拒后,并没有收敛,反而变着法子讨好祖父。
她知道祖父喜欢吃甜食,就亲手做桂花糕送到书房;
知道祖父爱听曲儿,就跟着府里的乐师学唱昆曲。
祖父渐渐对她多一些笑脸,甚至把府里的部分管家权交给她。
大伯见祖父如此,也动心思。
他以“后院需要有人能生儿子”为由,一个月就纳进来六位小妾。
大娘哭着来找祖母,跪在地上求她出面阻止。
祖母坐在窗前,看着外面飘落的雨丝,淡淡地说:
“路是你自己选的,苦也该自己受。”
大娘哭着说:
“可他原来承诺我的是只纳一个妾啊!您不能不管啊!”
“你自己愿意相信男人的诺言,却让我来帮你善后?”
祖母闭上眼,
“我既然自闭于静园,那么侯府里大小事情,我一概不管。”
大娘失望地离开,没过多久,大伯又风风光光地把一位花魁纳进门。
花魁比红菱更会来事,很快就笼络府里不少下人,
和大娘明争暗斗,把后院搅得鸡犬不宁。
父亲见大伯和祖父都纳妾,也蠢蠢欲动。
母亲怕他也学样,把自己的大丫鬟开脸,塞到父亲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