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成了坚冰,沉重得令人窒息。沈青黛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后背的鞭伤在极度紧张下再次传来尖锐的刺痛,提醒着她白日的凶险。她认得这个人!裴追!东宫卫率统领,太子李珩最信任的鹰犬,一把真正见血封喉的刀!他怎么会在这里?是王德全?还是……太子本人?

裴追的目光,像带着实质的重量,沉沉地压在她捏着毒针的手指上,那幽蓝的光泽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更添几分诡谲。他没有立刻动作,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她,无形的压力却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几乎要将沈青黛吞噬。

“裴……裴统领。”沈青黛强迫自己开口,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无法掩饰的警惕。她捏着毒针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这枚针,是她唯一能证明贵妃死于非命的铁证,也可能是她的催命符。

裴追向前踏了一步,走出了那片浓重的阴影。长明灯的光终于照亮了他整张脸。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俊朗却毫无温度。他的目光终于从毒针移到了沈青黛的脸上,那审视的意味浓烈得如同刀子刮过皮肤。

“你胆子不小。”裴追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质感,在这死寂的灵堂里回荡,“擅闯禁地,私动凤体遗物,更兼……”他的视线再次落在那幽蓝的毒针上,“私藏凶器。任何一条,都够你死十次。”

沈青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她强迫自己迎上裴追那双冰冷的眼睛,后背的伤口因为紧张而阵阵抽痛,冷汗浸湿了里衣。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恐惧,声音竭力维持着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裴统领深夜至此,想必也不是来为贵妃娘娘守灵的吧?”她顿了顿,捏着毒针的手指微微抬起,针尖在幽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芒,“这枚针,是娘娘发簪里的机关。它要了娘娘的命。统领现在就能拿走它,再要了我的命,正好回去交差。”她看着裴追,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微弱的、近乎破碎的弧度,“只是不知,这‘交差’,是交给王德全王公公,还是……交给下令‘交差’的人?”

这句话问得极其尖锐,也极其冒险。她在赌,赌裴追深夜出现在此的目的,赌他并非仅仅是王德全或者幕后凶手派来灭口的!

裴追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沉默地看着沈青黛,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直刺入她的灵魂深处。灵堂里死寂一片,只有长明灯芯偶尔爆出的轻微噼啪声。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几息之后,裴追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松动了一丝。他没有再看那毒针,目光反而落在了沈青黛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掠过她额角因忍耐痛楚而渗出的冷汗,最后,定格在她那双强作镇定却难掩疲惫与执拗的眼睛上。

“娘娘薨逝前一个时辰,”裴追的声音依旧低沉,却似乎少了几分方才的杀气,多了一丝沉郁的复杂,“曾命贴身侍女,向东宫传递了一条口讯。”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只有两个字——救我。”

3 血经

“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