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从那么早开始，这张精心编织的网就已经撒开了。王教授，那位总是笑眯眯、学术严谨却因为那封匿名信而身败名裂、被迫提前退休的老先生……竟然也是她棋盘上的一颗弃子？
为了那个保研名额，她到底能有多狠？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愤怒，缓慢而坚定地压过了之前的恐惧和绝望，在他的血管里奔腾窜涌。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手指重新放到鼠标上，因为用力，指节泛出青白色。
他没有丝毫犹豫，精准地移动光标，将视频进度条拖到张薇扑进他怀里之前的那一刻。
剪切。
然后，将后面所有的内容——包括那石破天惊的自白，连同之前发生的所有冲突和闹剧——全部单独保存，加密，备份到云端，甚至发了一份到自己另一个从不使用的隐秘邮箱。
做完这一切，他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被剪得只剩下美食介绍的前半段vlog，眼神沉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然后，他拿起那个断了电话卡的旧手机，重新连上Wi-Fi，点开那个已经堆积了上万条辱骂私信的社交软件。
忽略掉所有刺目的红色提示，他直接点开发布新动态的界面。
上传那个被精心剪切过的、只剩下“猥亵”过程的视频。
在输入框里，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敲，速度很慢，却异常稳定：
“我是李哲。对于食堂发生的事，我无话可说。这是我的视角录下的全部经过。等待学校处理结果。”
点击，发送。
屏幕的光映在他毫无波澜的瞳孔里。
……
“李哲！你他妈还是不是人！张薇学姐都那样了！你还有脸发视频狡辩？！”
宿舍门被砸得砰砰响，外面是几个男生愤怒的吼声。
李哲充耳不闻，只是戴着耳机，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加密文件的属性信息。
网络上的风暴因为他的回应，掀起了新一轮更高的海啸。
“实锤了！他自己发的视频！证据确凿！”
“这狗东西居然还敢出来对线？谁给他的勇气？”
“视频里清清楚楚就是他抓着人家不放！畜生！”
“@S大纪检委 你们死了吗？还不开除？”
偶尔有不一样的声音出现：“等等……这视频好像掐头去尾了，开头就是学姐已经在他怀里了？”“他这视频也太‘完整’了吧，就刚好录到冲突？巧合得有点假……”
但这些理智的分析很快被更多的情绪性宣泄淹没。
“洗地的死了！共情强奸犯的也是强奸犯！”
“视频都在这里了还洗？眼瞎吗？”
“S大必须给个说法！”
第二天，处分通知的初步意见就下来了：建议留校察看，取消一切评优和保研资格，以观后效。辅导员找他谈话，语气缓和了不少，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同情，暗示他这只是初步意见，如果受害者那边能达成谅解，或许还有转圜余地。
李哲只是沉默地听着，末了，问了一句：“张薇学姐怎么样了？”
辅导员叹了口气：“情绪还是很激动，在医院观察呢。她父母也来了，态度很坚决。李哲啊，你这次……唉，太冲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