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曾戴满浮夸金属戒指的右手食指,以一种让人脊背发凉的诡异角度扭曲着,紫红的肿胀裹住了原本的轮廓,使得整个指节看起来如同一条快要爆裂的灌肠。指根处的变形尤为恐怖,几乎呈现出被某种巨力碾碎的扁平感。每一次细小的震动,都引来周威一声更狂暴的痛吼。
“我操你们祖宗!给我看好这根指头!废了?废了老子把你们这破医院都拆成渣渣!”
病房角落,站着两排穿着深色西装、面无表情的保镖。
病房内的气压低得令人窒息。以张教授为首的权威专家团队正承受着这歇斯底里的怒火攻击。张教授拿着手中一叠厚厚的影像资料,额头上那几缕灰白头发被冷汗彻底浸湿,紧贴在头皮上。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结滚动,发出细微的滑动声。
“周少……”张教授的声音尽力保持着平稳,但仍透着一丝难以遏制的颤抖,“非常遗憾。我们反复会诊研究了三维CT重建图……”他用一支激光笔指向墙上巨大的光屏。屏幕上,被高亮标记的周威食指根部图像纤毫毕现,展示着触目惊心的真相。
“您看这里,冠突尖关节面,几乎完全粉碎性塌陷,像一捧被碾碎的沙子……”激光红点精确地勾勒出屏幕上那最恐怖的一片区域,“再看这里,与远节指骨连接的韧带,也就是Volar板,”光点移向另一处,“彻底撕裂。这种程度的损伤,结构支撑点完全崩溃……”
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里充斥着无力感,艰难地、一字一顿地宣告:“我们专家组一致认为……使用现有技术和器械进行固定复位的尝试,成功率……低于百分之五。强行手术,临近的指神经和桡动脉深支损伤概率接近百分之百。那意味着……”
张教授的声音沉了下去,几乎在耳语:“……即使勉强保住这根手指,它也将完全丧失功能,成为一条‘死指’…而且伴随极大的坏死感染风险。最…最稳妥的方案,其实是……及时截除近节指骨部分,防止感染进一步扩大……”
“截肢?!”
这两个字像是点燃了炸弹的引信。周威的咆哮声调瞬间拔高,撕裂了病房内最后的平静。他抄起手边一个沉重的鎏金烟灰缸,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掼向墙角。
“砰——!” 烟灰缸砸在保镖脚边的墙上,瞬间变形,碎裂的玻璃和烟灰四处飞溅。一个保镖的眉头只是轻微地皱了一下,身体纹丝未动。
“我他妈养你们这帮废物点心是干什么吃的!给老子想办法!国内不行找国外!开什么价老子都出!必须给我治好了!否则!否则老子让你们全家人跟着这根手指一起陪葬!” 周威目眦欲裂,眼球布满血丝,几乎要从眼眶中瞪出来。那股由剧烈痛苦和无法掌控现状带来的恐慌交织成的暴戾,像实质的恶浪,冲击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吴院长站在张教授稍后的位置,肥胖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冷汗顺着他保养得当的圆脸颊往下滑,那身笔挺的院长制服在汗水的浸染下也失去了几分体面。他努力挤出安抚的笑容,试图上前一步:“周少息怒,息怒…我们会竭尽全力,国内不行,立刻联系梅奥诊所,或者…”
“竭尽全力?就这?!” 周威恶狠狠地打断他,受伤的手指因为暴怒而剧烈抖动着,“老子现在就要看到能治的人!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