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窗户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开,撞在墙上发出骇人的巨响!暴雨前特有的、混杂着泥土和腐败气息的腥味汹涌而入,瞬间灌满了整个房间。这阵风也猛地掀开了我记忆的棺盖——那圈灰斑!正是她每次摘下隐形眼镜后,总会疲惫揉按的眼眶留下的印记!我死死盯着她掌心那枚仿佛带着诅咒的银戒,一个冰冷的念头闪电般击穿我的颅骨:昨夜解剖台上,那双猛然睁开的眼睛——褐色的虹膜边缘,那一圈极浅的灰斑…和苏晚长期佩戴隐形眼镜留下的痕迹,一模一样!
“叮——”
尖锐的提示音如同丧钟般敲响!
墙角的传真机毫无征兆地启动,冷酷地吐出一张白纸。市刑警队的徽标下方,冰冷的黑体字如同刀刻斧凿:
“第四起教授被杀案现场,发现您的指纹。”
附着的现场照片粗暴地塞满了我的视野。遇害者张慧教授苍白肿胀的脖颈处,那一道精准而熟悉的Y型缝合线,每一个转折,每一针间距,都像极了我独有的手法。但真正让我全身血液瞬间冻结成冰的——是一股从脊椎最深处窜起的、绝对零度的寒流——我认出了那道收针时特有的、绝无仅有的顿挫痕迹。
那是我的签名。
而在那狰狞的伤口缝合处,竟然别着一枚染血的校徽。编号2018-047。
那是苏晚的学号。
“周老师?”小林的声音像是从深水之下传来,模糊而遥远,“您当年…确认苏晚学姐死亡时…也这样…不确定吗?”
窗外的暴雨终于轰然落下,密集的雨滴疯狂砸在窗玻璃上,像无数看不见的手指在焦急地、绝望地敲击着解剖台的不锈钢面。在窗外忽明忽灭的闪电映照下,照片上那枚校徽沾染的鲜血仿佛活了过来,迅速渗出、扩大、晕染,最终在那张传真纸上,化作了一张不断滴淌、泛着猩红的成绩单。
第三章:标本室警报
晚上八点零七分,我的权限卡划过标本室冰冷的电子锁。一声尖锐、异常刺耳的蜂鸣猛然炸响,撕裂了走廊的死寂。红色的警示灯随之疯狂旋转,将整个走廊映照得忽明忽暗,光影交错间,仿佛五年前那个夜晚的血色阴影正在墙上重播、舞动。
“周主任?!”保安老张提着应急灯气喘吁吁地跑来,昏黄的光束在他慌乱的脚步下剧烈晃动,在他掌心投下断断续续的光斑,像极了一台濒危病人心跳监测仪上紊乱的波纹。“系统显示2018年标本库有高危泄漏警报,可这门…”他用力推了推那扇厚重如墓穴石板的防爆门,纹丝不动,“从里面被反锁了!彻底锁死了!”
一股诡异的气味从门缝中丝丝缕缕地渗了出来——不是常见的、刺鼻的福尔马林,而是一种甜腻中带着腐败感的蔷薇香气,一种特殊的防腐剂味道。这个配方,这座城里只有我和苏晚曾在实验室的深夜里,一遍遍调试、记录,那是独属于我们两人的、带着死亡芬芳的秘密。
“备用钥匙在行政处,现在去取至少得二十分钟!”老张擦着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应急灯的光束因他手的颤抖而更加摇曳,“要不…我们先等排风系统自动…”
“来不及了。”我打断他,声音冷硬如铁。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心脏。我猛地抡起墙角的消防斧,用尽全身力气砸向门上的观察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