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死死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声音破碎不堪:

“阿毓……跟我走!我现在就还俗!”

姜毓被他眼中从未有过的癫骇住,腕骨剧痛,一时竟忘了挣扎。

一片死寂的惊骇中,喜轿后方,那朱红色、已然洞开的府门内,一道慵懒又冰冷彻骨的声线,慢条斯理地碾过死寂的空气传来:

“皇兄。”

“强抢弟媳这顶帽子,”

“你戴得起吗?”

人群像被冰水泼过的蚁穴,死寂一瞬后,嗡地炸开,却又在无形的威压下死死压抑着,无数道目光钉在那个踉跄拦在喜轿前的僧袍身影上。

姜毓的手腕还被他攥在手里,骨头像是要裂开般的疼。可这疼,远不及眼前这一幕带来的荒谬和冰冷。他眼底的猩红和疯狂,是真真切切的,却也太迟了。迟得像是戏台上唱错了时辰的角儿,徒惹唏嘘,只剩难堪。

四皇子萧衍并未现身,只那道声音,慢悠悠地,又添了一句,带着点玩味的残忍,穿透喜轿的帷幕:“吉时已到,王妃这是要误了拜堂?看来皇兄修了几年佛,倒修忘了皇家的规矩。”

寂尘,不,二皇子萧澈,身体剧烈地一震,攥着姜毓的手非但没松,反而更紧,指节泛出青白。他像是根本没听见那声音里的嘲讽,只死死盯着姜毓,眼底是崩塌陷落后的废墟,声音哑得不成样子:“阿毓……别嫁!求你……我那日是……我只是……”他想解释,想说他只是习惯了她的追逐,想看她再多求他一次,想说他已备好了还俗的奏章,想说他下山就是要去姜府提亲!可千头万绪,毒液般啃噬心肺的恐慌堵住了喉咙,挤出来的只有破碎的词句。

姜毓看着他。看着他僧袍上溅落的泥点,看他额角急出的细汗,看他猩红眼底映出的、自己穿着大红嫁衣的可笑模样。

五年。她用了五年,都没能暖化他眼底的冰。如今她转身要走,他却说他后悔了?

心口那片死寂的灰烬里,连一丝火星都懒得再冒。她甚至觉得有点可笑。

“佛子。”她开口,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带着大婚该有的端庄,却又疏远得隔着千山万水,“请您放手。”

萧澈瞳孔骤缩,像是被这称呼狠狠刺穿。

“您拉着的,是您的弟媳,未来的四王妃。”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于礼不合,于法不容。佛子修行多年,莫要自误。”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扎进他血肉里。

“不是……阿毓,你听我说……”他几乎是哀恳,风度尽失,狼狈不堪。哪还有半分平日国庆寺里冷情禁欲、睥睨红尘的模样。

“说什么?”姜毓终于微微动了动手腕,试图挣脱,那力道却如铁箍。她抬眼,目光里终于泄出一丝极淡的、却足以将他凌迟的嘲讽,“说您终于肯施舍了?可我,不要了。”

不要了。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座山轰然砸下。

萧澈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殿下。”喜轿内,四皇子萧衍的声音再次响起,已带了几分不耐的冷意,“看来皇兄是铁了心要拦本王的姻缘。既如此——”

话未落,一阵急促整齐的脚步声踏地而来!四皇子府的侍卫顷刻间围拢上来,刀鞘半出,寒光凛冽,无声地对准了仍拦在轿前的萧澈。气氛瞬间绷紧至极致,杀气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