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脑子?
满手油污?
原来,在她和她们家人的眼里,我只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予取予求的提款机。
我的爱,是她们眼中最好用的武器。
我的十年心血,那五千万,不过是她们通往虚荣之路的垫脚石。
愤怒像岩浆一样在我的胸腔里翻滚,几乎要破体而出。
但我死死地咬住了牙,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
现在发作,只是匹夫之勇,是掀桌子。
我要的,不是一场歇斯底里的争吵,而是把她们整个苏家,连同她们引以为傲的「书香门第」的牌坊,一起炸掉。
我回到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我像往常一样出门,告诉苏晴我去朋友公司洽谈贷款事宜。
实际上,我去了我那间还只是个空壳子的维修厂。
厂房里空空荡荡,只有冰冷的机器骨架,散发着金属和灰尘的气味。
这是我的梦想,是我从一个满身油污的汽修学徒,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全部意义。
我站在这片属于我的土地上,拨通了老张的电话。
「查得怎么样了?」
「枫子,你做好心理准备。」老张的声音很严肃,「你这个小姨子,不是省油的灯。我这边的人刚把第一批资料传过来,触目惊心。」
半小时后,我的加密邮箱里收到了一份文件。
我点开一张张照片、一段段视频,像一把把烧红的尖刀,轮流刺进我的眼睛。
苏瑶,那个在苏晴口中「为了艺术不吃不喝」的天才画家,在巴黎的生活比任何一个富家千金都要奢靡。
她穿着最新款的香奈儿套装,在塞纳河的游艇上开派对,香槟塔比人还高。
她挽着不同的白人男性,出入米其林三星餐厅,笑得像个交际花。
她的衣帽间里挂满了我们见都没见过的奢侈品牌,估值超过千万。
而最致命的,是关于她画作的调查。
老张的人找到了她口中的「独立画室」。
那根本不是画室,而是一个位于巴黎十三区、充满了廉价涂料和松节油味道的地下室。
一个名叫里昂的落魄法国画家,才是那些「天才画作」的真正作者。
苏瑶每个月会付给他三千欧元。
三千欧元,在巴黎,只够一个最底层的人勉强糊口。
而她拿着这些画,打着「东方天才少女」的名号,在巴黎的华人圈和一些不明真相的艺术爱好者那里,骗取了大量的赞誉和金钱。
所谓「卢浮宫画展」,更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她只是在一家靠近卢浮宫,名叫「卢浮魅影」的小画廊,租了三天的场地。
那份精美的邀请函,是她找唐人街的打印店伪造的。
我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我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
我的心里,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荒漠。
原来,我倾尽所有去灌溉的,根本不是什么艺术家的梦想花园,而是一个用谎言和虚荣堆砌起来的无底洞。
我关掉电脑,在空旷的厂房里坐了很久很久。
然后,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拨通了航空公司的电话。
「您好,帮我订一张今天下午飞往巴黎的机票。」
苏晴,你不是要五百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