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拿了。”林薇的声音，褪去了所有伪装出的甜腻，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一丝得意，“放心，这次的量，神仙也救不回来。等她一会儿‘意外’发作，你就负责送她去医院，路上……你知道该怎么做，制造点‘抢救无效’的证明不难。”
“薇薇，会不会太……”
“怕什么？”林薇打断他，声音尖利了一瞬，“她不死，怎么拿到她手里那些股份？怎么名正言顺地让你接手她的一切？周辰，别告诉我你到了这时候还心软？想想以后的好日子。”
周辰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变得坚定甚至贪婪：“知道了。为了我们的未来。”
我们的未来。用我的尸骨铺就的未来。我摘下耳机，胸腔里那颗死过一遍的心，冷硬得像一块被冰封的铁。
没有再回包厢的必要了。我径直穿过走廊，走向与洗手间相反的、通往另一个 VIP 区域的方向。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叩击声，像是送葬的鼓点。
林哲。林薇唯一的软肋，同时也是个极度聪明、冷静，并且对林薇绝非表面那般姐弟情深的男人。上一世我死后模糊的意识，似乎捕捉到了一些关于林哲和林薇激烈争执的碎片。
找到他。必须找到他。
另一个相对安静的包厢门口，我停下。门虚掩着，里面没有震耳的音乐，只有断续的、零散的钢琴音阶流出，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不耐和冰冷。
我推开门。包厢里光线充足，只有一个人。林哲坐在角落的三角钢琴前，背对着门口，用一根修长的手指，反复地、重重地敲击着同一个高音键，发出刺耳又单调的“咚”、“咚”声。仿佛在压抑着某种濒临爆发的躁郁。
听到门响，那重复的噪音戛然而止。他缓缓转过头。灯光落在他脸上，肤色冷白，鼻梁高挺，一双眼睛尤其引人注目，瞳仁是极深的黑色，像是结冰的湖面，看不到底，只有一片幽冷的死寂。他看着我的眼神，没有任何情绪。
我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心脏在胸腔里跳得有些失序，不是害怕，而是孤注一掷的亢奋。
我一步步走近他，手里端着那杯林薇亲手递换过来的、此刻只剩下杯底的“死亡预调酒”。酒杯在我指尖微微晃动，折射出危险的光泽。
在他冰冷审视的目光中，我停在他面前，举起酒杯。
“林哲先生？这杯酒，是你亲爱的姐姐林薇，特意为我准备的生日‘惊喜’。”我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甚至带上了一点轻快的嘲弄，“不过，她刚才不小心说漏嘴，这杯酒真正的意义，是为了提前‘庆祝’你明天下午三点，前往市音乐厅排练途中，那场精心策划的、足以让你右手终身残疾的……车祸。”
死一样的寂静。空气仿佛被抽干。林哲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他周身那股散漫的冰冷骤然凝聚，变得尖锐而有实质。他放在琴键上的那只手，指骨修长如玉雕，此刻极其缓慢地收拢，指节泛出用力的白。
那是一只钢琴家的手。是他的命。
他终于抬眼，深不见底的眸子彻底锁定了我，里面有什么极度黑暗的东西在盘旋。“证据。”他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却像冰冷的金属摩擦，“或者，你就是在为自己愚蠢的挑拨离间寻找一个……更痛苦的死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