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抬起手。
那只枯瘦、疤痕密布的手,在空中虚虚一抓。
弥漫殿宇的秽雾,如同受到无形的号令,开始剧烈翻涌,向他掌心汇聚。并非驱散,而是驯服。灰败的疫气丝丝缕缕剥离出来,精纯而阴寒,缠绕在他指间,温顺如绵羊,与下方那些神祇身上被强行压制的瘟疫本源同频共振。
无需言语。
每一个被他“救治”过的神祇,都感到神魂猛地一悸!身上那些丑陋的疮疤骤然发紧,如同被无形的烙铁再次烫过,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这是一种提醒,更是一种宣告。
他们的命,他们的痛,他们的丑,皆系于他一念之间。
短暂的死寂后,崩溃开始了。
不是肉体的崩溃,是神心的彻底塌陷。
“不……不该是这样……”一名女神官颤抖地抚摸着自己坑洼不平、如同老树皮的脸,曾经清亮的眼眸里只剩下破碎的光,“我的脸……完了……全都完了……”她猛地抬头,看向高处的张帅,声音凄厉变调,“你杀了我!你直接杀了我啊——!”
她试图催动残余神力自我了断,然而神魂刚一动念,额心一处最大的黑紫色疮疤骤然爆发开来,剧痛瞬间席卷全身,让她瘫软在地,只能像离水的鱼一样徒劳抽搐,连毁灭自己都成为一种奢望。
“恶魔……你是恶魔……”另一边,一位文神蜷缩着,抱着不断渗出黄水的双臂,喃喃自语,眼神涣散,“天庭……完了……我们都完了……”
低泣声、呜咽声、绝望的嘶鸣,在这空旷腐朽的大殿里幽幽回荡,比之前的惨嚎更令人毛骨悚然。
武神罗堃挣扎着站起,他体型依旧魁梧,但遍布全身的狰狞疮疤让他看起来像一尊被拙劣修补后又打碎的泥塑。他死死盯着张帅,溃烂的眼眶赤红如血,耻辱和狂怒几乎要将他残存的神核烧穿。但他不敢动。方才那刻骨铭心的痛苦和完全被掌控的虚弱感,像最冰冷的锁链,捆住了他所有的冲动。他只能站在那里,用目光凌迟着那个矮小的身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角溢出黑血。
张帅对这一切置若罔闻。
他虚握着那团驯服的疫气,目光空茫,仿佛在审视一件无关紧要的工具。
就在这时,脚下传来微弱的蠕动。
是紫薇天帝。
他竟拖着那具几乎烂穿的身体,用肘部、膝盖,一点点爬过了满是脓血的污秽地面,爬上了丹陛,在他脚下停下。
曾经统御万界的帝尊,此刻像一条蛆虫,仰起那张无法辨认的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