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晚自习,陈辰在课桌底下藏了卷白麻纸。纸是偷拿爷爷的,边缘还带着抄纸时的毛边,摸起来糙糙的。 “真能扎出会动的?”前排的女生转过脸,马尾辫扫过他的胳膊。林薇薇是班里的班长,镜片后的眼睛总带着点怀疑,手里还捏着本《物理习题集》。 “等着瞧。”陈辰得意地扬下巴,手指灵活地折着纸角。他没敢用爷爷的竹篾,就用硬卡纸剪了骨架,糊上偷拿的麻纸。这是个三寸高的纸人,没画五官,却在后背偷偷刻了林薇薇的名字——这是他从爷爷那本线装的《扎纸要术》里看来的法子,书里说“以名引魂,以纸为凭”,据说能让纸人认主。 他当时看得囫囵,没注意书里特意用朱笔标了行小字:“非至亲者,不可妄刻,恐引邪祟”。 纸人刚扎完,教室后排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装神弄鬼。”赵磊把篮球往桌上一砸,震得粉笔灰簌簌往下掉。他是班里的体育委员,胳膊上的肌肉线条像绷紧的钢丝,此刻正眯着眼打量陈辰手里的东西,“有本事让它走两步?” 赵磊上周抢了林薇薇的笔记本,还嘲笑陈辰扎的奥特曼是“破烂”。陈辰当时没敢作声,心里却憋着股气,这才想扎个纸人“教训”他。 陈辰脸一热,捏着纸人的手指不自觉用了力。他想起爷爷说过“关节处要松”,指尖沾了点唾沫,往纸人关节处抹了抹——这是他自己发明的“润滑剂”,哪知道爷爷扎纸人时,关节处是用浸过桐油的棉线缠的,既灵活又结实。 就在这时,走廊里的灯泡突然滋啦一声爆了。 教室里瞬间暗下来,只有窗外的月光渗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扭曲的树影。陈辰感觉手里的纸人动了一下,像有只冰冷的虫子顺着指尖爬上来。那动不是他捏出来的,是纸人自己的关节在转,发出细得像头发断裂的“咔”声。 “啊!”林薇薇突然尖叫,指着他的手心,“它、它在动!” 纸人真的在走。三寸高的身子一扭一扭,在课桌上留下淡淡的水渍——是陈辰刚才抹的唾沫,此刻却像活物的黏液。它的路径弯弯曲曲,像条受惊的蛇,却没往别处去,径直爬向教室后门,最后卡在赵磊的球鞋缝里,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