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的脸垮了下来:“你嫌我笨,学不会是不是?”
我正欲否认,她已一屁股坐在我对面,肥厚的手指胡乱拨弄琴弦:“我偏要学!”
刺耳的噪音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我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她身后,伸手调整她的手指位置:“拇指放在这里,其余四指...”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接近永宁。她身上有股浓郁的脂粉香气,混合着某种甜腻的食物味道。我屏住呼吸,迅速纠正了她的姿势后立刻退开。
“试试看。”我强忍不适道。
永宁笨拙地拨动琴弦,发出的声音依然不成调,但总算不那么刺耳了。她惊喜地回头看我:“是这样吗?”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油腻的脸上。我这才注意到,她脸颊上的痘疮似乎比初见时好了些,虽然皮肤依然粗糙,但不再那么红肿了。
“嗯,好多了。”我敷衍道,只想快点结束这折磨,“今日就到这里吧,练太久手指会疼。”
永宁却兴致勃勃:“我再练一会儿!驸马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她专注地拨弄琴弦,眉头紧锁,舌头不自觉地吐出来一点,那模样竟有几分孩童般的纯真。我摇摇头,拿起书卷去了庭院。
傍晚时分,阿福匆匆跑来:“少爷,不好了!公主突发急病,上吐下泻,太医都去了!”
我一惊,放下书卷赶往永宁的寝殿。殿内乱作一团,宫女们端着水盆进进出出,太医正在把脉。
“怎么回事?”我问一旁的嬷嬷。
“公主午膳后用了太多冰镇杨梅,又贪嘴吃了海鲜羹,怕是吃坏了肚子。”嬷嬷焦急道。
我走近床榻,只见永宁脸色惨白,额头上布满冷汗,平日里总是洪亮的声音此刻虚弱不堪:“疼...好疼...”
太医起身向我行礼:“驸马不必过忧,公主只是脾胃受寒,服几剂药调理便好。只是近日需饮食清淡,切忌油腻生冷。”
我点点头,送走太医后,嬷嬷端来汤药。永宁一见那黑乎乎的汤汁就扭开头:“苦死了,我不喝!”
“公主,药不喝病怎么会好?”嬷嬷苦口婆心地劝。
“拿走拿走!”永宁耍起性子,一挥手差点打翻药碗。
我叹了口气,接过药碗:“我来吧。”
在嬷嬷惊讶的目光中,我在床沿坐下:“公主,良药苦口。你若乖乖喝药,我...我明日再教你弹琴。”
永宁的小眼睛眨了眨:“真的?”
“真的。”
她犹豫了一下,终于接过药碗,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了下去。脸皱成一团:“好苦!”
我不由失笑,顺手从袖中掏出一块松子糖递给她:“给,压压苦味。”
这是我自己常备的零嘴,用来提神。永宁惊喜地接过,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驸马对我真好。”
这简单的一句话让我心头一颤。我对她好吗?自结婚以来,我冷落她、嫌弃她,甚至在心里咒骂她。而此刻,仅仅因为一块糖和一句空头承诺,她竟说我好。
永宁吃完糖,很快沉沉睡去。我起身准备离开,却听见她在梦中呓语:“...驸马...别走...”
我脚步一顿,回头看她。月光下,这个平日里令人厌烦的胖公主,此刻看起来竟有些脆弱。
4
第二日清晨,我刚起身,阿福就来报:“少爷,林小姐派人送来了帖子,邀您参加明日尚书府的诗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