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展开精致的帖子,上面簪花小楷清丽脱俗。想到能与才女们吟诗作对,远离公主府的油腻与嘈杂,我不由心动。
“去回话,说我一定赴约。”
阿福刚走,永宁的贴身丫鬟又来了:“驸马爷,公主请您过去,说是要练琴。”
我皱眉。昨日承诺不过是权宜之计,没想到她当真了。但想起她病中脆弱的样子,我还是去了。
永宁的气色好了许多,正在笨拙地练习昨日的指法。见我来了,她兴奋地展示她的“进步”——虽然依然不成调,但至少有了节奏。
“驸马,我听说林尚书家要办诗会?”练了一会儿,永宁突然问道。
我心头一跳:“公主消息灵通。”
“你会去吗?”她的小眼睛紧盯着我。
“...尚未决定。”我含糊其辞。
永宁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也想去。”
“什么?”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公主,诗会...不太适合你。”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永宁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因为我又胖又丑,又没文化,去了只会给你丢脸是不是?”
我无言以对。她猛地站起来,琴被她撞翻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滚出去!”
我狼狈地退出寝殿,心中却莫名有些愧疚。
当晚,我辗转难眠。起身来到庭院,却见永宁的书房亮着灯。出于好奇,我悄悄走近,透过窗缝看到永宁正伏案写着什么,桌上摊开一本《诗经》。
她在学习?我正惊讶,忽见她抓起一块糕点正要往嘴里塞,却又放下,叹了口气将糕点推得远远的。
这个举动让我更加困惑。永宁什么时候开始控制饮食了?
5
尚书府的诗会如期举行。我本担心永宁会硬要跟来,但她却一反常态地安静,甚至在我出发时都没露面。
林府花园中,才子佳人云集。林若雪一袭白衣,宛如仙子,在众人簇拥下吟诗作赋。我很快融入其中,暂时忘却了公主府的烦忧。
“宁驸马这首《咏兰》真是妙极,'幽谷无人亦自芳',既写兰之高洁,又暗喻君子之德。”林若雪点评我的诗作时,眼波流转。
诗会持续到黄昏。临别时,林若雪特意送我至门口,趁无人注意,塞给我一封信:“驸马回去再看。”
回府的马车上,我展开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墙有茨,不可扫也。中冓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丑也。”
这是《诗经》中关于禁忌之恋的诗句!我心头狂跳,林若雪这是在暗示...她对我的心意?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频繁出入各种诗会雅集,与林若雪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多。她总是能找到机会与我单独相处,或递上一首暗含情意的小诗,或送上一方亲手绣的帕子。
与此同时,永宁的变化也越来越明显。她不再整日大吃大喝,甚至开始学习诗书。有几次我去她寝殿,都看到桌上摊着书本。她的体重似乎减轻了些,脸上的痘疮也好了不少,但离“美丽”还差得远。
“驸马,这句'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是什么意思?”一天傍晚,永宁拿着《诗经》来问我。
我惊讶于她的勤奋,简单解释了诗意。她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近距离看,她的眼睛其实很漂亮,是那种清澈的琥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