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饮过的杯沿，那里残留着一抹极淡的唇脂印。略一迟疑，还是仰头将辛辣的酒液一饮而尽。一股热流从喉间烧灼而下，暂时压住了肺腑间的阴冷瘙痒。
酒劲上来，脸颊有些发热。
苏晚月靠近一步，带着酒气的呼吸拂过我的下颌。她忽然伸手，冰凉的指尖划过我颈间被匕首擦出的那丝细微血痕。
我身体一僵。
她却只是抹去那点血珠，然后将指尖举到唇边，极快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动作快得几乎像是错觉，却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妖异和暧昧。
她看着我瞬间骤缩的瞳孔和僵硬的肢体，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压低的声音裹着热气钻入我的耳膜：
“味道不错。现在，你跟我……也算饮过彼此的血了。”
“盟约，达成。”
* * *
接下来的日子，靖安侯府世子院里，上演着一出诡异又和谐的夫妻恩爱戏码。
病弱的世子爷似乎因为冲喜，病情竟真的稳定了些许，虽仍不能见风，时常咳嗽，但至少不再日日咳血。新进门的世子妃苏晚月，貌美贤淑，对世子体贴入微，亲自侍奉汤药，日夜不离左右。
只有我知道，那汤药十有八九都进了窗棂下的那盆墨兰里。
而所谓的“侍奉”，更多时候是苏晚月借着喂药或擦拭的姿势，快速而低声地与我交换信息。
她带来的两个陪嫁丫鬟，看着娇怯，夜里却能如同鬼魅般潜出侯府，带回来自大胤使馆或大周深宫的秘密消息。这女人在我眼皮子底下，短短数日，竟真的搭建起了一条脆弱却有效的信息网。
她的狠厉与果决，一次次刷新我的认知。
第七日深夜，她带着一身夜露的寒气和极淡的血腥味翻窗而入时，我正对着一局残棋。
“解决了？”我落下黑子，头也未抬。
“嗯。”她脱下夜行衣，露出里面素色的寝衣，声音平静无波，“大胤使馆那个负责给我送‘解药’的副使，酒后失足，淹死在荷花池了。”
我执棋的手微微一顿。那是大胤使团的二號人物。
“下次动手前，最好先知会我一声。”我语气冷淡，“清理痕迹需要时间。”
她走到我身后，俯身看向棋盘，湿漉的发梢扫过我的颈侧，带来一阵微痒。她身上那股极淡的血腥气被一种冷冽的香压住，奇异地糅合成一种诱惑又危险的气息。
“通知你？”她轻笑，带着一丝嘲弄，“谢世子是要帮我望风，还是帮我递刀？”
她的手指越过我的肩膀，拈起一枚白子，随意地落在棋盘一角。
瞬间，我的大片黑子陷入死局。
“看，”她的气息呵在我耳畔，冰凉的手指却点在我心口的位置，隔着衣料，仿佛能感觉到那底下疤痕的轮廓，“优柔寡断，满盘皆输。我们要做的，是掀棋盘，不是遵守规则下棋。”
我抓住她点在我心口的手腕，触感冰凉细腻，却蕴含着不容小觑的力量。我抬起头，对上她近在咫尺的眼睛。
“苏晚月，”我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压抑着警告，“别玩火。”
她非但没抽回手，反而就着这个暧昧的姿势，更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上我的鼻尖，红唇勾着惊心的弧度：“火？”
“谢珩，你窝在这四方院子里装了这么多年的死鱼，就不怕……骨头真的烂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