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林家唯一继承人,却是公认的刁蛮任性恶毒大小姐。
父亲重金培养的七个清北资助生被董事会默认为实际掌权者,人人称他们是林家未来的“乘龙快婿”。
他们曾答应要保护我一辈子,却在继妹林安安无数次陷害于我后,将她护在身后。
金融系校草宋砚对着我失望地摇了摇头:“林宥真,我没想到,你变成了现在这副恶毒的模样。”
物理天才傅临川叹了一口气:“是因为我们七个把你宠上了天,你才这么胡作非为的吗?”
最阴郁的化学系楚骁摔了打火机:“林大小姐看不起继妹,是不是也在心里看不起我们?“
法学院第一肖泽宇淡淡道:“根据《民法典》第一千零五十二条,受胁迫婚姻可撤销。”
订婚宴将近,父亲让我选择其中一人结婚。
我看着角落里七个男人护着林安安的戒备姿态,指尖点上裴家那份脑瘫太子爷的个人信息:“我选他。”
父亲猛地咳嗽:“裴渡不是三年前的车祸变成了脑瘫吗,他连吞咽撒尿都要人伺候,你确定?”
1
我轻笑:“爸,您教过我,生意人要把算盘刻进骨头里。”
“裴家能让我少奋斗三十年,那七个孤儿能给我什么?”
父亲指尖捏得发白:“就算看不上他们,也不用选个连筷子都拿不稳的脑瘫!”
他总说最爱妈妈,可妈妈去世的第三年,他就把林安安母女接进老宅。
十年前父亲突发心梗,是我熬夜做方案稳住董事会。
可他却不敢把林氏集团未来的砝码放我一人身上。
那之后,父亲连夜买下三座孤儿院,亲手选出七个智商超群的男孩,资助他们上清北。
希望我今后能选择其中一人结婚,撑起林氏。
“裴渡虽然是个脑瘫......”我顿了顿,“但不影响他那方面的能力,总比指望七条吃里扒外的狗强。”
父亲突然摔了茶杯:“吃里扒外的狗?!他们曾经说会永远保护你!”
我没告诉他,昨天经过客厅时,听见最温柔的医学博士江淮对林安安说:“谁知道她全身过敏真的假的,装可怜这招对我没用。”
更没说上个月发烧昏迷时,物理天才傅临川偷走我U盘,把我写的企划书改成林安安的名字。
我面无表情:“我不需要他们的保护。”
“况且爸,人心最是善变,谁能保证他们七个能一直站在我这边,不觊觎林家的财产?”
“嫁给裴渡不失为一个良策,毕竟扶持傀儡才能坐稳江山,不是吗?”
父亲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小真,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便选裴渡吧。”
他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叹了口气:“怪也只怪,他们七个没有福气当林家的赘婿。”
推开会议室的门,七个男人正围着林安安切蛋糕。
我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哦我忘了,今天是林安安的生日。
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忘了,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2
一看到我,林安安就像受了惊的小鹿一样,躲到了宋砚身后。
“姐姐.....你回来了?”
宋砚他们七个见状,立刻把林安安护在身后。
“林宥真,大庭广众之下,你不准欺负安安!”
宋砚冷声道,语气中透着满满的警告。
我内心说不苦涩是假的。
年少的时候,宋砚他们七个曾抓着我的手,说以后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会一直保护我,不让别人欺负我。
可一切自从林安安到来后,都变了。
计算机之神陆沉突然抢走我手上的文件:“是股权转让协议吗?你又偷林叔叔给安安的生日礼物?”
为什么说“又”。
是因为几年前,我的十八岁生日,林安安的十六岁生日。
父亲花了大价送了我一条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海之蓝项链。
却只送了林安安一个奢侈品包包。
——连我一个月零花钱的四分之一都没到。
林安安请求我给她看看海之蓝项链。
我好心给她瞧瞧。
她却在宋砚他们七个突然出现的时候。
跪在地上朝我哭诉:“姐姐,我错了,你要我的海之蓝项链,我就给你吧,真的,我今年生日,拿爸送的包就行了!”
她砰砰砰往地上磕头,哭得梨花带雨。
宋砚他们七个瞧见,神情复杂,替她发声:
“林宥真,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连安安的生日礼物也要抢?”
“你当林家大小姐当惯了,为什么还要欺负自己的妹妹?”
“安安平时为了不惹你生气,已经够小心翼翼了,你还要这样得寸进尺吗?
林安安尝到了甜头,自那之后,总是使出同样的把戏。
不是突然跪在地上求我原谅,就是突然往自己眼睛里滴几滴眼药水而后哭得梨花带雨。
我看得简直目瞪口呆。
可当我每次想要解释的时候,却没人相信。
我还记得宋砚摇了摇头,对我失望地说:
“林宥真,我没想到,你变成了现在这副恶毒的模样。”
物理天才傅临川叹了一口气:
“是因为我们七个把你宠上了天,你才这么胡作非为的吗?”
最阴郁的化学系楚骁摔了打火机:
“林大小姐看不起继妹,是不是也在心里看不起我们?”
更不用说,林安安还总是红着脸对他们七个表达喜欢,做出一副羞怯的模样。
却总在下一刻暗暗落泪:“可是,姐姐说,你们七个只能是他的。”
“那安安,安安怎么办?”
我记得我有次撞见他们七个将林安安搂在怀里,柔声安慰道:
“安安放心。我们七个是自由独立的人,就算林宥真她逼迫我们娶她,我们也不会娶。”
“大不了我们把恩情还给林父后,带着你离开林家。”
不知何时起,他们七个把曾经给予我的温柔,悉数给了林安安。
3
回过神来,我冷着脸抢回陆沉手上的文件。
“这是我的订婚协议书。”
“更何况,就算是股权转让协议,又和林安安有什么关系?”
看见未婚夫那栏的名字空着,楚骁不由得嗤笑讽刺道:
“怎么,林大小姐还没从我们七个商品中挑出最满意的那一个?”
法学院天才肖泽宇扶了扶眼镜片:
“宥真,根据《民法典》第一千零五十二条,受胁迫婚姻可撤销,请你三思。”
建筑系鬼才周熵叹了口气:
“哎,实在不行,林宥真,你就选我吧,牺牲我一人,成全六个兄弟和安安的幸福。”
周熵一脸舍身炸粪坑的英勇就义模样,其他几个看了纷纷可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到曾经义正言辞说要保护我的七人,如今却一一站在了林安安那边,每一个人都带着无形的敌意和冷漠。
我的内心还是止不住地酸涩。
我深吸一口气:
“你们放心,我是不会选你们中的任何一个的。”
这里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本想转头就走,林安安却突然冲上来抓住我:
“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是我求着他们七个给我过生日的,你不要因为我,就为难他们七个。”
“你有什么不满的,冲着我一个人来就好了,安安没事的。”
我狠声道:“你放开我!”
林安安的泪水愈加汹涌,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姐姐,求你了,不要再逼他们了,他们是因为我才这样做的,都是我不对,真的......”
宋砚他们看不下去了,一把心疼地将林安安扶起,对我怒目而视:
“林宥真,你不要在我们这里受了气就去为难安安。”
“你无非就是不满我们七个都喜欢安安,才要逼迫我们和你结婚。我告诉你,你就算得到了我们的身体,也得不到我们的心!”
江淮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宥真,你也不小了,这样的把戏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他指着我脖子上价值不菲的项链:
“这是你十八岁那年夺走的安安的生日礼物吧?这么多年了,你没还给安安,她也没计较。现在你们都长大了,你就放过她,不要再为难她,也不要借我们逼走她,好吗?”
“大不了,我和你结婚。”
看到年纪最大也最温柔的江淮此时脸上深深的疲惫、无奈和让步,就好像我是多么咄咄逼人、无恶不作的人。
曾经的他会在我生病发烧打针的时候,温柔地将我抱在怀中,遮住我的双眼,让我不要害怕。
可此时此刻,他仍然温柔,可看向我的眼神里,却满是失望和质问。
我喉头干涩:“你放心,我不会嫁给你,也不会嫁给你们任何一人。”
我抚摸着脖子上的项链:
“这不是我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是我爸今天新送给我的项链。”
“你们忘了,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话音刚落,他们七人怔愣在原地。
说完,我没再看他们七人复杂的神情,转身离开。
很快,等我嫁给裴渡。
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
4
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后,很快就到了我的订婚宴。
我本来以为他们七个不会来了。
可订婚宴开始前,他们七个人齐齐走进了宴会厅,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复杂的神情。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他们身旁的林安安。
她一袭纯白色的礼服,宛如盛开的百合。
可双眼却通红,有着哭过的痕迹。
对上我的视线后。
他们七人都嫌恶地挪开了双眼。
下一刻,却怜惜心疼地望向林安安,询问她是否有事。
我真是奇了怪了。
我又没邀请他们。
他们这副不请自来又英勇就义的模样是做给谁看?
还有林安安。
今天是我的订婚宴。
她这副死了老公的寡妇样又是在演给谁看?
把自己都感动了是吧?
宾客们不知所以然,谄笑着围上去:
“傅博士的量子通信项目真厉害!”
哈,那项目是我熬大夜写的标书。
“肖律师上次帮我打的官司太漂亮了!”
呵呵,他用的证据链是我通宵整理的。
“宋少操盘的跨国并购案真是漂亮!”
他夸的是我谈下的项目。
......
众人啧啧称叹:
“七位清北高材生每个都学识长相兼具,林大小姐不管选谁,那一定都是良配啊!”
话音刚落,一直在一旁的林安安就掉下了眼泪。
本来他们七人还一副得意接受称赞的模样,一听这话,脸上的神色霎时就变了。
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便扶着林安安走开。
终于知道自己滚了,也好,我眼不见为净。
订婚宴开始前,我正在一旁悠哉地独自喝着酒。
林安安突然之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提着裙子来找我。
她一改在众人面前怯懦白莲的模样,眼神里满是嘲讽与挑衅。
“姐姐,怎么办,你看上的七个未婚夫人选,没有一个是想娶你的。”
“是林家大小姐又如何,到头来,不还是比不过我这个继女?”
“你会像几年前守不住自己的海之蓝项链一样,守不住自己的婚姻。”
我正要说些什么,可不曾想林安安突然抓起我的手,狠狠地推了自己一把!
5
“啊——”
林安安的尖叫声充斥在空旷的宴会厅里,她就这样把自己假摔下了楼梯!
“安安!”七个人几乎是同时喊出她的名字,纷纷冲向她。
傅临川和宋砚最先到达,二话不说将她扶了起来,满脸紧张的表情。
“她怎么会摔下去的?”肖泽宇的声音充满了质疑,一脸怀疑地看向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陆沉和周熵也纷纷围了过来。
林安安在宋砚怀中挣扎着抬头:
“大家不要怪姐姐,呜呜呜,姐姐不是故意要推我下去的。”
“是安安的错,都是安安的错,是安安没有站稳,不是姐姐的错。”
这一句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投进了宴会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你推了她?”楚骁冷冷地看着我,“林宥真,你怎么能这么做?”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江淮也站了出来,脸色凝重,“我们都由你任选了,你为什么还要和安安过不去?”
“林宥真,”肖泽宇一脸沉重,“《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规定,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万一安安真的出了什么事,你是要坐牢的!”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没有推她。”我冷声道,“是她自己故意摔下去的。”
林安安抽泣了一声:“姐姐说的对,是我自己故意摔下去的。”
“大家不要责怪姐姐了,都是安安不小心。”
此话一说,众人看向我的眼光更是嫌恶。
“你在说什么?”傅临川冷冷一笑,“安安怎么会故意摔下去?不就是你推的吗?”
宋砚眼风凌厉地将林安安公主抱起,转身用看脏东西的眼神刺向我:
“这么多年算计人的本事倒精进不少,也不看你配不配嫁给我们!”
向来阴郁的楚骁扯松领带横在林安安身前:
“你父亲非要资助我们七个当你的傀儡,这些年我们忍够了。”
“既然撕破脸,”他反手砸碎香槟塔,玻璃碴飞溅过我的裙摆,“这戏也不必演了。”
陆沉经过我时漫不经心掸了掸袖扣:
“订婚宴可以继续,但你别妄想碰安安半分,想要林家不倒......”
他俯身在我耳畔轻笑:“就学学怎么当哑巴。”
我垂眸转着无名指上的翡翠扳指,这是父亲赠给我的家主信物。
见七人簇拥着林安安要离场,管家慌忙去拦。
我屈指叩响鎏金扶手:“开门。”
林安安在宋砚怀中抬起头,冲我挑眉,一副得意挑衅的模样。
宾客席传来窸窣私语:
“七个乘龙快婿全跑了,林家怕是要绝后......”
“女人当家终究不成气候......”
特助急得扯我披肩:“小姐!现在去哪找——”
我拢了拢披肩:“急什么。他们又不是主角。今晚的重头戏才刚开始。”
我捏着高脚杯的手微微发抖:“感谢各位来参加我的生日宴——当然,也是我与未婚夫的订婚宴。”
大屏幕亮起地瞬间,会场突然陷入死寂。
画面里的男人陷在轮椅里,苍白手指痉挛地扣着天鹅绒扶手,左脸肌肉不受控地轻微抽搐,可那双琥珀色眼瞳却亮得惊人。
后排齐刷刷传来玻璃杯摔碎的脆响。
“这不是......裴家那个脑瘫太子爷吗?!”
第2章
6
台下一片寂静。
过了好半晌,穿着穿唐装的陈叔转着核桃嗤笑:
“小真你糊涂啊,叔好歹是看着你长大的,裴家那小子天妒英才,三年前一场车祸成了脑瘫,如今吃饭都要人喂,撒尿都要人帮,这叫哪门子才俊?”
“你不要因为和他们七个对着干,就葬送自己一生的幸福!”
“上个月裴家刚给他配了美国来的护理团队。”李总晃着红酒杯冷笑,“小真,要联姻也该选我外甥,至少能站着给你拎包。”
一身旗袍的李姨跟在自家老公身后,扇着扇子皱了眉头:
“小真,这么荒唐的事,你爹知道吗?”
“我跟你说,离了男人,女人还能成什么大事?那七个清北娃已经是顶配了,你赌气放着他们不要,竟还选了个脑瘫,啧啧啧,咋想的?”
我充耳不闻:“我和裴渡的婚礼将在近期举行,届时,还欢迎各位来参与我们的新婚典礼。”
宋砚他们七人刚将林安安送到江淮所在的医院。
手机就收到了无数消息的狂轰滥炸。
林安安在宋砚怀中红着眼抽泣,他打算将手机倒着扣上,却无意间他瞥见那条刺眼的消息。
喉结动了动:【林宥真要订婚?和谁?】
消息提示音此起彼伏,傅临川划开屏幕就骂了句脏话,陆沉直接把手机砸在沙发上。
照片加载出来的瞬间,宋砚年手指擦过林安安披散的头发,带落几根发丝。
林安安嗫嚅道:“宋砚哥,你弄疼我了......”
宋砚却充耳不闻,眼睛直直地盯着屏幕,满脸的不敢置信。
“操!裴家那个脑瘫?”楚骁一脚踹翻茶几,玻璃渣溅到林安安脚边。
林安安心中一喜,却还是往宋砚怀里缩了缩,指甲掐进他衬衫下摆,小嘴一瘪:
“都怪我.......要是我不去生日宴......”
“姐姐这是何必呢?就算是要和我赌气,也不能找个残疾人...”
周熵突然冷笑:“林宥真演给谁看呢?上个月还往我办公室送便当。”
宋砚盯着黑掉的手机屏。
十分钟前他发出去的那句【闹够没】还悬在对话框,红色感叹号刺得眼眶发酸。
林安安抽泣着去摸他攥紧的拳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
“宋砚哥?”
“她连项目企划书都写不好。”宋砚松开手,腕表硌着林安安细瘦的腕骨:“最多三天,林董就得来求我们回去。”
“况且,一个脑瘫,估计十以内的加减乘除都不会,比得上我们清北毕业生吗?”
宋砚摸到西裤口袋里硬质的U盘,昨天林宥真的助理还来问季度报表。
他望着窗外暴雨,想起他十八岁生日那晚,林宥真提着蛋糕在台风天走了三公里走到清华,浑身湿透地祝他生日快乐。
那时候他在和她冷战,因为她不和林安安道歉。
他是怎么做的?他将林宥真送给他的生日蛋糕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林宥真像条狗一样,赶也赶不走,这样对她了她还是会眼巴巴地凑上来。
想到这,宋砚冷笑地想。
林宥真怎么会真的嫁给别人呢?估计又是什么拙劣地手段,想和他们赌气。
如此想着,宋砚心里顿时轻松多了。
陆沉突然凑过来划拉他手机:“听说那瘫子连轮椅都坐不稳,洞房夜不会摔下床吧?”
七个人笑作一团时,林安安低头整理裙摆,将笑容藏起来。
楚骁吹了声口哨:“走,回去看热闹去。”
7
宴会厅里众人的窃窃私语越来越大声,因为订婚宴男主角裴渡一直没出现。
“都说他是个瘫子了,估计说话都困难,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场合?”
“林大小姐真惨,林大小姐为了结个婚,竟然忍受着这种羞辱,先是七个清北高材生选择了她继妹,后是瘫子未婚夫甚至都不屑出现在订婚宴上,可真是丢大脸了。”
“听说这裴家真是家门不幸,怎么选了这么个软脚虾?”有人低声笑道。
我紧握着手中的酒杯,指尖微微发白。
就在这时,宋砚一行人带着林安安去而复返。
我知道,他们是想来看我的笑话。
“啧,没想到啊,林大小姐竟然这么能忍。”宋砚走进宴会厅,嘴角挂着一抹不屑的笑意,“你说你选的这脑瘫,给他一百年,他能考上清北吗?”
他的话音刚落,周熵便嘲讽道:“裴先生呢?坐着轮椅怎么办?该不会连掀盖头都做不到吧?林宥真,你以后要给他擦一辈子尿啊?”
傅临川双手插兜:“我要是裴渡,宁可溺死在马桶里也不出来丢人。”
周围的人跟着附和起来,笑声越来越大。
林安安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她明显享受着这一刻,仿佛能看到我因为裴渡的缺席而感到丢脸。
楚骁突然掏出手机对准我:“家人们看好了,这就是倒贴七个男人都失败的林.......”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紧接着,宴会厅的门被缓缓推开。
金属轮椅碾过红毯的声响格外清晰。
裴渡白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脸色俊美。
他转动轮椅到宴会厅的正中间,气场十足,毫不畏惧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他的眼睛扫过宋砚、傅临川和周熵等人,冷冷一笑,声音清晰却带着些许讽刺:“看来,今天大家都很关心我。”
他抬手解开衬衫扣子动作娴熟自然,压根不像需要人喂饭的残废。
众人瞬间愣住了,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不可置信。
特别是宋砚,他的眉头紧皱,嘴角微微抽动,显然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一切。
之前,他对裴渡的印象只是个依赖别人照顾的脑瘫,甚至将他当做笑柄拿来调侃。
可如今站在面前的这个男人,毫无疑问,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无法自理的“脑瘫”。
“你——你......”宋砚愣了好一会儿,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
裴渡摘掉眼镜站起来,身高足足压过宋砚半个头:“怎么,看见我不是脑瘫,很惊讶吗?”
8
李总手里的核桃啪嗒掉进汤碗:“你......你不是三年前车祸变成了脑瘫吗......”
林安安也愣住了,原本得意的神情瞬间冻结。
她的眼神不敢相信地在裴渡的身上来回打量,仿佛在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任何蛛丝马迹,证明他不过是一个假装健康的病人。
可事实却如同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裴渡不但眼神冷静且深邃,毫无病态的迹象,甚至连站立的姿态,都比那些站在一旁的高材生还要从容!
和裴渡一对比,那七个清北生一瞬间都失去了光彩。
周熵不禁低声嘀咕:“不可能吧,这怎么可能是那个人......”
裴渡打了个响指,身后齐刷刷走进来二十个戴着白色手套的助手。
“我未婚妻的生日宴,怎么能缺礼物?”
他示意助理打开檀木盒,露出躺在天鹅绒里的蓝钻项链。
宾客伸长脖子往这边凑,我听见有人倒抽冷气:“这不是三年前在苏富比拍卖行消失的‘海洋之心’吗?”
裴渡走到我身边:“订婚礼物。”
他摊开的掌心躺着枚翡翠戒指,水头足得能照见吊顶花纹。
宴会厅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裴渡为我戴上这枚翡翠戒指,颔首,神色温柔:
“抱歉,真真,我来晚了。”
听到裴渡叫我“真真”,宋砚一行人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宋砚走上前来,面色冷峻。
“林宥真,你闹够没有,怎么能让随便一个男的都叫你乳名?”
裴渡正要说些什么,我牵住他的手,暗示我来说。
看到我和裴渡紧握的双手,宋砚的脸色苍白了几分。
我语气冷淡:“宋砚,什么叫随便一个男的?我未婚夫叫我乳名,你还有意见了?”
“倒是你,你是以什么资格和身份质问我这一句的?我看,你才是那个随便一个男的吧?”
话音刚落,我的身后传来低沉的别笑声。
原来是裴渡笑出了声。
我疑惑地看向他,他摇头轻笑:
“没什么——”他顿了一顿,“只是很喜欢看夫人这副护犊子的模样。”
这话一出,宋砚脸上顿时挂不住,脸色变得难看。
宋砚的手指捏得发白:“林宥真,当年明明是你追着我跑......”
他指尖无意识地转着尾戒——那是我高中打工三个月给他买的毕业礼物。
“你也知道是当年。”我抬起左手,翡翠在灯光下流转出莹润的光泽,“你护着林安安的时候,怎么不记得这些?”
我是真心想和宋砚他们走很久很久的。
可是,我捧出了我的一颗真心。
没想到,宋砚他们却经受不住林安安的挑拨离间。
现在我收回我的真心,把它给了别人。
他们又凭什么奢求我还是以前的那个林宥真呢?
我看向裴渡冷峻的侧颜,默默握紧了他的手。
现在我很确定。
我要相伴一生的人,是他。
9
我没想到的是,走了一个宋砚,又来一个江淮。
他们怎么和狗皮膏药似的,甩也甩不掉?
江淮突然捧着蛋糕刀挤到主桌旁。
他手腕上还戴着几年前我编的平安绳,此刻正微微发抖:“宥真,这是你最爱吃的栗子奶油......”
裴渡将我护在身后,声音清亮得全场都能听见:“江先生不知道吗?真真对栗子过敏。”
他忽然转头看我,“今早向伯父请教你喜好的时候,老人家特意提醒过我。”
全场宾客的窃窃私语中,江淮脸色惨白,手背爆出青筋。
他当然不会知道。
因为我从不喜欢吃栗子奶油味的蛋糕,无非是因为江淮喜欢吃,我才说爱吃这个口味。
还记得我被林安安调换了蛋糕口味后急性过敏进了江淮所在的医院。
那天我躺在急诊室给他打了二十通电话,而他正陪林安安在烘焙坊学做栗子蛋糕。
江淮脑海中闪过无数次,他的生日当天,林宥真给他送她亲手做的栗子味蛋糕。
那时他不知所以,还嫌弃林宥真一身轻微的泛红。
没想到,那竟然是栗子过敏的反应。
如今看到她和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一对璧人如此般配。
一股悔意涌上心头。
以后,她是不是就只会给这个男人做蛋糕了?
认清了这一点后,江淮扔下手中的蛋糕刀,苦笑了一声步伐沉重地离开了。
一直以来,江淮作为一个医学博士,在我面前始终是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模样。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狼狈沧桑的神情。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罢了。
宴会结束后,我和裴渡上了车。
一下子到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昏暗密闭空间,我还有点紧张。
我支支吾吾道:“你,你不是......那个吗?”
10
我看过裴渡之前的视频。
视频里,他歪着头左脸抽搐着,领口夹着口水巾,口水顺着下巴滴在限量款西装上。
哪里是现在面前这副风光霁月的模样?
裴渡握住我的手,轻轻摩挲着,淡淡一笑:
“演戏躲避陆家内斗罢了,毕竟你知道我大伯,他最是心狠手辣,看我不顺眼很久了,恨不得斩草除根。”
“装智障比装瘸子累多了。”他在我耳边轻笑,哪还有半点呆傻的样子,“不过能听见我大伯说‘这傻子成不了气候’,值了。”
温热的掌心贴着我后颈,那里有块车祸后遗留的疤痕。
我猛然想起三年前陆家内斗,原本最有希望继承家业的小儿子突然“车祸变傻”。
自那之后,不知人为还是无意,裴渡戴着口水巾流口水神志不清的视频开始在网上广为流传。
所有人皆摇头叹息:“可惜了陆家这最聪明的小儿子。”
却不曾想,一切都在裴渡的掌控之下。
我心疼地握紧他的手,犹豫道:“那你在我的订婚宴上,揭穿了自己没有脑瘫的真相,会对你有不好的影响吗?你大伯他......”
裴渡笑道:“不会的,放心吧。”
“一切我自有掌握,现在也到了我重新出山的时候。”
“装傻这三年.......”我抚过他虎口处被轮椅扶手磨出的茧,“很辛苦吧?”
更何况,裴渡毕业于哈佛商学院。
装脑瘫对他来说更不容易了!
裴渡忽然扣住我的后颈,鼻尖相抵的瞬间轻笑:“最苦的是看着你被那七块狗皮膏药粘着。”
想到他说的七块狗皮膏药是谁,我不由得轻笑出声。
“你说呢,老婆?”
我本来还忧心忡忡。
一听到“老婆”这两个字,顿时涨红了脸。
“我们还没结婚呢,怎么你就叫上老婆了......”
裴渡眼里带笑,眼尾挑起一抹调侃:“怎么,订婚戒指都戴了,还想反悔?”
“你想什么时候结婚?”他笑着问,眼底闪着光,“我明天就可以安排。”
我被他看得耳根发烫,咬了咬唇,“太快了吧......”
裴渡故作为难地叹气:“那也得快点,不然我怕再被那七块狗皮膏药围追堵截。”
11
我和裴渡的正式婚礼很快安排上日程。
我们给很多相熟的人送去了请柬。
宋砚他们七人也不例外。
暴雨砸在车窗上,这是宋砚第五次划掉婚礼邀请函的弹窗。
烫金请柬上“裴渡”两个字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副驾驶的楚骁还在翻热搜:
“裴渡买热搜挺舍得啊,#裴渡林宥真结婚#都爆了。”
周熵突然把平板怼到宋砚眼前:“裴氏集团官网更新了继承人信息。”
照片里男人坐在老板椅上签文件,左手尾指戴着林家祖传的翡翠扳指。
男人英姿勃发,根本就不是什么脑瘫的模样。
林安安削苹果的手一抖:“姐姐真是......连外公给的扳指都......”
“闭嘴!”宋砚猛地砸了平板。
三年前林宥真跪在老宅求他保管扳指的画面突然涌上来,那天他当着合作商的面把扳指扔进喷泉池,是她打着手电找到凌晨三点。
这是宋砚第一次吼她,林安安的眼泪刷地一下就下来了。
“宋砚哥,你吼我......”
楚骁开口:“宋砚,你心情不好,赖安安身上干什么?”
肖泽宇也在责备他:“宋砚,你怎么回事,怎么自从林宥真宣布订婚后你就不在状态?她不死皮赖脸地嫁给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这不是好事吗?”
宋砚心中说不上来的烦躁,连看见林安安的眼泪都觉得心烦。
他偏过头去,一言不发,指尖猛地掐住车窗的边缘。
只觉得生命中有什么东西,在他没同意的时候,悄然流走。
其实除了宋砚,在座的几个,都神情复杂。
林安安看到众人心不在焉的模样,脸上的狠戾一闪而过。
车停了,宋砚抬头,看到了一片熟悉的景象。
那是林宥真和裴渡结婚的酒店,正前方的屏幕上,大字标题:“林宥真与裴渡喜结连理”。
他猛地推开车门,径直走向大堂,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驱使。
“宋砚哥,你要做什么?”林安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安。
宋砚头都没回:“不做什么,我就看看。”
宋砚进场的时候,正好看到林宥真和裴渡交换戒指的画面。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眼。
就在他躲在角落里阴暗爬行的时候,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楚骁焦急的声音:“宋砚,快回来!林安安被林宥真绑架了!”
宋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机械地重复:“绑架?”
今天是林宥真的婚礼,她哪里有时间去绑架他人?
就在这时,婚宴厅门外传来喧哗的声音。
原来是楚骁他们几个想闯进来,找林宥真要个说法。
可与此同时,他们七人的邮箱里都收到了一封邮件。
12
这封邮件是群发的。
一点开,是个视频。
视频里清楚地显示着,林安安是如何打电话给自己收买的歹徒,如何自导自演这一场绑架戏的!
众人脸上顿时精彩纷呈。
这还不止。
这封邮件附件里还有许多视频。
从画质上来看,是有人去林家调取了监控录像。
监控画面一帧帧闪过:
林安安攥着林宥真的手往自己脸上甩,下一秒哭着扑进宋砚怀里。
林安安亲手把项链扔进喷泉,转头说我嫉妒她的生日礼物。
最刺眼的是某天雨夜,她赤脚站在天台边缘冲着林宥真笑,在听到脚步声的瞬间变成惊恐的抽泣。
......
宋砚重重跌坐在地上,领带绞得喉结泛红。
其余众人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
宋砚忽然抓起裁纸刀划向掌心,鲜血滴在手机屏幕模糊了林安安扭曲的脸。
原来每次逼着林宥真写道歉信时,真正该赎罪的人都在旁边递钢笔。
他本来是想给自己最后一次挽回林宥真的机会。
可现在,他觉得没脸了。
或许以后,他也不会出现在林宥真面前了。
13
为了预防林安安再作妖,裴渡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他找人调出林家以前的监控录像,并且找人专门跟着林安安。
一旦林安安有异常举动,想要破坏他和我的婚礼。
就立刻行动,将视频证据发给所有人。
当然了,裴渡也给我父亲发了一份。
自那之后,林安安和她母亲一同被扫地出家。
当然,一同被赶出林家的,还有宋砚他们七人。
再次听到他们八人的消息时,我已是林家掌门人。
接手林氏不过短短一年,我便带着公司完成两项跨国并购,连拿三个行业大奖,业绩翻倍,市值飙升。
曾经那些等着看我笑话的股东们,如今在董事会上不敢吭声,私下里只敢叫我一声“林总”。
宋砚七人已各有下场。
宋砚投靠了一家风投公司,结果被我暗中买下的大股东挖坑,他背锅裁员、离职时连赔偿都没拿到。
傅临川原本是个天才型选手,却因被曝论文抄袭、造假实验数据,被母校取消学位,终生不得申请国家科研基金。
楚骁因在社交平台上恶意诋毁林氏,被告上法庭,官司败诉,赔了五十万。
江淮从前最温柔,结果却因收受了医疗贿赂被患者砍至重伤。
肖泽宇最后投靠了外资律所,却在关键的投标项目中,败给了我旗下的新晋团队。
那场投标现场,我亲自出席,他当场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至于林安安,则因自导自演绑架构成敲诈勒索罪,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
曾经这些人当年联手将我逼到墙角,现在,我让他们连墙都摸不着。
我坐在办公室的旋转椅上,望着楼下那片由玻璃与金属堆砌的林氏大厦,突然觉得风好像也顺了起来。
手机震动。是裴渡发来的消息。
【老婆,今晚一起吃个饭吗?】
我嘴角微扬,回了一个字:
【好。】
我站起身,轻轻理了理西装衣摆,朝门外走去。
阳光铺洒进来,光影落在我背后,像为我披上了一层锋光。
林家,从今往后,只姓林。
只属于我——林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