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绿绛知错了，绿绛不该，绿绛错了，绿绛错了呜呜呜……”绿绛弓着身子爬到云婉颜脚边，哭的极为可怜，“绿绛不要吃，绿绛不吃啊……”
平时的吃食掉到地上绿绛都嫌脏不再捡起来，更何况这被她跺了几脚的！她之前还穿着这双鞋去如厕！
现在要不是三九天，绿绛甚至都怀疑那烂乎乎一团里会不会有钻来钻去的……
云婉颜一挥手，翠丫和翠玉上前逮着绿绛，捡起荔枝就往绿绛嘴里赛。
尤嬷嬷神色慌张，想要上前拦着翠丫翠玉。云婉颜喊了一声：“讨喜，拦住尤嬷嬷。”
人堆里出来个瘦瘦的丫头，上来揪着尤嬷嬷拎到一边儿去了。
讨喜这个丫头虽然瘦弱，但气力比一般男子都大，等闲十一二个人近不了她的身的。这还是云婉颜前世偶然发现，后来留着她护身。
本来忘记了讨喜现在不在她身边，她叫讨喜也只是习惯使然，没想到讨喜居然真的出来了。
云婉颜看一眼讨喜，道：“以后你就代替绿绛留在我身边吧。”
讨喜细声细气道：“是。”
云婉颜点头，又看着绿绛。
黑乎乎一团的东西向绿绛嘴里塞去，绿绛拼命挣扎，咬牙闭嘴，就是不吃。
翠丫扬手给了绿绛一巴掌，然后捏着绿绛的下巴，一使劲就将绿绛下巴捏脱臼，然后把烂了的荔枝全倒进她嘴里，再将绿绛的下巴接上。
云婉颜挑眉：“翠丫，你还会这手呢？”
翠丫一抹折腾出来的汗，“哈哈”笑道：“回姑娘，奴婢家里是杀猪的。”
丫鬟嬷嬷们本来因为云婉颜的强硬而惧怕不已，听翠丫这句话都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云婉颜看着趴在地上干呕的绿绛，道：“你要敢吐出来，就让你再吃进去。”
绿绛浑身一抖，压住恶心的感觉，不敢再言语。
看了一圈神色各异的众人，云婉颜踱了两步，居高临下的看着绿绛道：“绿绛，你不过是个丫鬟。我宠你一些，你就敢欺主？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奴才。”
云婉颜看着扑过去拍着绿绛后背的尤嬷嬷继续道：“只拿你解闷而已。真以为你对我来说是什么少不了的东西？说白了，你对我来说，就像是老夫人对她养的那只白猫一般。赏玩还行，若是不听话，弄死便是！”
绿绛打了个抖。
“都散了吧。绿竹把绿绛和尤嬷嬷送去浣衣房，将绿霜换出来吧。”云婉颜最后看了绿绛一眼，“对了，绿檀带人，把西厢收拾出来，该扔的都扔了，好好清洗一番，不要留下一点儿住过人的痕迹。”
绿檀绿竹领命而去，云婉颜景示的扫了没来得及退下的众人一眼，带着讨喜回了房。
凝珍院。
云茹珍从灵堂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早饭一口也没吃，坐在桌子旁赌气。
越想越生气，云茹珍忽地狠狠地将桌子掀翻，碗筷杯盏碎了一地，油腻腻的汤饭被泼到帘子上，
屋子里一片狼藉，云茹珍身边的贴身丫鬟宝珊宝瑚都颤颤巍巍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
云茹珍掀桌子的时候，她俩正好进来，被迎面而来的桌子砸到，又淋了一身滚烫的热汤，但还是跪在地上，任由油汁从脸上低落，不敢动一下。
“为什么我要和她吃一样的东西！”云茹珍咬牙切齿，“姨娘你害我还害的不够么！说什么让我去灵堂，当着刘公公的面儿让她下不来台！结果让她绕的我得守着那个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女人！凭什么！”
陈姨娘坐在一旁：“珍儿，你先别恼。那老贱人死了，但她好歹是主母，我们最近自然是不能沾荤腥的。”
说到这里，陈姨娘让宝珊宝瑚去更衣换洗，又让宝珠宝钿收拾残局：“你待这些人也该好一些。”
云茹珍瞥了一眼跪在地上收着碎瓷片的宝珠，发狠道：“她们是我买来的，我想怎么对她们就怎么对她们，她们还敢不服不成？”
宝珠宝钿吓得不轻，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陈姨娘叹口气，似又要说什么，就看到她的丫鬟雪书跑进来，在她耳边耳语几句。
陈姨娘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
“怎么了？”云茹珍擦着手问。
陈姨娘让屋里的丫鬟们都退下，道：“那小贱人发现绿绛拿了她的首饰，把绿绛赶去浣衣房了。”
“什么？”云茹珍惊叫一声，“那她会不会发现那些首饰在咱们这里？怎么办？她要是告诉了爹爹怎么办？”
“你慌什么？就凭云婉颜的脑子，想不出她那些首饰在哪儿。再说了，咱们不是给了绿绛银票了么。说不定她还以为那些东西被绿绛卖了呢。”
云茹珍镇定下来：“那就好，只是可惜了，云婉颜那里这么多好东西，怕是不那么容易拿到了。”
“总会有机会的。”陈姨娘喝口茶慢慢说道，“今天夜里，穿的厚一点儿，去给那老贱人守灵去吧。”
“姨娘——”云茹珍不愿意，皱眉腻声撒娇。
陈姨娘狠狠地放下茶杯：“行了！你要是不去，你爹那里也不好交代。”
绞着手中的帕子，云茹珍狠狠地跺脚。
“云婉颜，我会让你后悔的！”
云婉颜此时正坐在屋子里打理东西。
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已经好久不曾见到。
绿檀很快的收拾完西厢，已经回来了。
她看着绿檀轻轻的点出来的羊脂白玉簪，翡翠步摇，拇指大小的东珠，还有一对冰种镯子，一件件的抚摸过去。
这些东西都是王氏留给她的。云婉颜心中微微刺痛。眼泪积在眼眶里，快要溢出来。
这么想着，云婉颜突然连着打了两个喷嚏，绿檀担心道：“姑娘，你在外面站的太久，这是受凉了。”
说着将屋内暖炉里的火生旺了些，又拿了披风要给云婉颜披上。
讨喜从一堆东西里抬起头来：“可能是有人念叨姑娘了。”
绿檀看着讨喜一副眼花缭乱的表情，笑道：“姑娘，绿绛她拿的东西可真多，我看这银票，可有好几千两呢！”
云婉颜道：“收起来吧。这是我从那丫鬟那儿讨来的第一笔。”
“哎。”绿檀应一声，兴高采烈道，“姑娘，这么多钱，怕是能买下老夫人那里的所有东西了。”
老夫人？
云婉颜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满头银发，神色安详的老人家。
这是云温的祖母，已经八十多岁，身体还好的很。云家上一代都是短命的，云温从小就被他祖母养大。
自从云温能独当一面，云老夫人便慢慢的不理事了。按说她这个年纪一般都喜欢含饴弄孙。云老夫人却不同，她是宁愿叫了戏班子在院子里热闹，也不和这些曾孙辈的多亲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