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天蓝的如洗过一般,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
周杰文与张老师及张老师的儿子等公共车等的心焦时,才渐渐看到远处马路上有一辆驶来的公共车,等车的人都在抬头远望。下午没有上午坐车的人多,回来的人多,去的人少。周杰文上的车来就躺在靠背上,公共车在不平的公路上被颠簸的似婴儿的摇篮,不知不觉快睡着了。沿途上车的几位同校老师就悄悄地给他“吃”了几个酸杏(就是压鼻子),让他几次“酸”的流出了两行热泪。各位老师互相在车厢里说笑着开着玩笑,一改在学生面前的严肃。
周杰文坐直身子,透过车窗发现,夏天是多么美丽!山川河道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弯弯曲曲的小路旁盛开着各种各样的小花,千姿百态争奇斗艳,五颜六色形态各异。一阵风吹来会有淡淡的清香!
树木也唤发着浓浓的生机,微风中柳树的枝条就象少女的长发一样美丽轻飘;杨树更是枝繁叶茂层叠微动,在炎热的夏天为公路撑起一把天然大伞。公路两边郁郁葱葱的庄稼穿着翠绿的衣服,正在接受太阳的热情亲吻,兴奋的胳膊腿伸向四面八方,精神的像个娇羞的刚过门的新娘。
再看乘坐的公共车,玻璃、坐套都明明亮亮清清爽爽,让人看上去心情舒畅,尽管开着车窗可还是闷热,汗不经同意就从头上溢出顺着脸腮往下淌,车行驰在布满荫影的公路上很是惬意。还没欣赏够风景高楼就立在眼前了,县城到了,进修校到了。
来进修的南庄乡老师站在大门外碗口粗的一棵垂柳下,抽烟的抽烟,说笑的说笑,里面站着已在进修校学习一年的李红红,她来进修校学习是为转正奋斗的,此时她青春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环,正给南庄乡老师们讲演着县城的所见所闻。
周杰文一下车,早来的赵有贵马上举手招呼:“杰文,你为什么才来,让李红红等的快哭了。”
红红过去擂了赵有贵一拳,说:“赵老师,你说谁在等?谁快哭了啊?”
赵有贵装着疼的样子虚张声势地大叫:“杰文,这仇得从你身上捞回来。”
周杰文也趁机假惺惺地关心:“哟,有贵老师真的伤的不轻,要不要上医院去看看?”
赵有贵忙说:“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快管管你的李红红吧,否则我真的去医院了。”
互相耍笑着,他们跟随着外乡老师一起进了进修校的大门,到报名处报名。
周杰文和李红红把剩余的时间就在县城的大街上一秒一秒地浪费着,主要进商店进书店,还有互相说不完的进修校与学校里的故事。不过李红红说听到一些传闻,现在转正得给送礼,而且数目不小,听说县教育局长胃口已经大的惊人。听说吞吃了转正的和没转正老师的人民币已经不少,看情况与社会上的传说多怕也八九不离十。
他们到小吃一条街吃了还不到晚上的晚饭,这顿饭钱虽没有花几个钱,但不顾周杰文的再三劝阻,李红红依然拿出她父亲的血汗钱点了四个小菜,要了两怀饮料,这顿饭足足吃了快一个钟头。饭间,周杰文从李红红的言谈中听出,她是坚决不会放过转正的机会的,而且好像是为他奋斗的。
“你们这些正式老师,眼里根本揉不进我们这些民办。我要想以后长久与你平等,就必须用功学习。我必须得抓住所有的机会转正。不然,恐怕以后和你吃饭的就不是我了。”
周杰文拿眼瞟一下李红红,弯弯的眉下双眼皮里,含着两颗会说话的眼珠在里面不停地转动,必要时,眼睫毛会时不时地关闭一下眼帘。周杰文原打算说几句,看李红红已出现了那种小鸟依人温情脉脉的眼神,只好点头,而后摇头。
太阳还没有落山,晚饭早已下肚。李红红除掏了饭钱还借此机会说出了心里话,周杰文不多说话,只是倾听她的诉说。
周杰文在所有人的眼里是吃公家饭不简单的公办老师,而李红红也是所有老师中能说会道的民办老师。李红红是南庄乡联校的一名小学民办老师,而联校就在南庄乡所在地,也是李红红的出生地。联校和中学在同一个村庄,并不在同一个地方。
李红红已到进修校学习快一年了。周杰文在南庄中学教书半年里经赵有贵介绍认识了李红红,他俩的情感好像有发展趋势,不然周杰文也不会给李红红往进修校送过两次急需用的书,借送书的幌子到进修校看李红红,李红红也清楚,只是大家不捅破这层窗户纸是为了各自的脸面罢了。而李红红今天与周杰文似乎把话挑明了。
回进修校的路上,李红红告诉周杰文暑假你们学习,多怕要结合实际观摩你们的讲课水平,你可要好好准备哦,听说要请本县名校校长参加,还请教研室的人到场打分,场面一定壮观。这场登台讲演的策划者是教育局,教育局为了利用暑假提高教师队伍的整体素质及授课水平,倡议出个不是比“武”的大比“武”,所以进修校已在紧锣密鼓的张罗。
李红红继续说:“干上教书这行当,就像一个小家庭诞生了一个小宝宝,从有了的那一天起就永远别在安心了。”
周杰文赶忙将头转向李红红故做出惊讶之状:“哟,是吗?亲身体验。”
李红红马上脸红说:“讨厌,人家是从我姐的经验中得出的。你看教书,一个星期一个星期的累,连暑假也不歇着。”
第二天,李红红被周杰文早早送到汽车站坐车回家了。周杰文开始了暑假的学习。
进修校这个月全县共招了初中进修老师九个班,400多个人,三个班物理,三个班英语,三个班数学。暑假不同课程分批学习,一般物理与数学都是培训公办教师,来培训英语的老师大都是年轻的,有公办或民办半路学英语的,也有刚毕业的重点高中优秀者在学校代英语课的老师。
主要近几年将英语纳入高考行列,所以从初中到高中就此匆匆忙忙开设了英语课程,但英语老师很稀缺。听说英语分级,级越高说明你的英语水平就越高。这可难坏了所有乡下的老师们,这哇哇哇的外国语鸟叫似的谁能听得懂呢?老百姓都说,咱中国人口占世界人口的五分之一,为什么不让其它国家学汉语,应该少数服从多数嘛。
可说归说,对于现在所有中学刚刚普及的英语,学生们吃力,老师们费神。而中考英语已算了一门主课,所有的学校不得不重视对英语老师的迫切需求,所以对英语老师特别青睐。
周杰文送了李红红赶回进修校时上课已经开始,他匆匆走进教室,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老师,讲台上一位个子不高,细皮白嫩的再加一头黑发的中年男老师潇洒地在黑板上写着英语,讲课的语气干净有力,下面的‘学生’们抬头专注地望着他,他却旁若无人,时而背着手在讲台上滔滔不绝,时而黑板上大写特写。
学习很严格,认真听讲,认真完成作业;不迟到不早退;讲课老师每天认真给听课的老师们布置作业;讲课老师每天还必须认真地给听课的老师们批改作业等。上下课除不立起之外,其它的都与学校老师要求学生一样,来进修校学习的老师感觉自己真正又当了一回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