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声低沉的蜂鸣响起,肉眼可见的,玻璃上的符号像是活了过来,发出微弱的红光,然后迅速渗入玻璃,消失不见。
我再壮着胆子朝镜子里看去,那个白衣女人已经不见了。镜面如常,清晰地倒映出我那张惊魂未定的脸。
「行了,没事了。」孙叔收起东西,淡淡地说。
我腿肚子还在转筋,扶着墙站起来,声音发颤:「孙叔,刚……刚才那是什么?是幻觉吗?」
「不该问的别问。」孙叔的语气不容置疑,他指了指自己手里的本子,「《守则》第九条,巡逻至青铜器展厅,若发现昭明镜内有人影,需以『秘制朱砂』在柜上绘制『镇灵符』,再以『定魂音叉』敲击柜沿,使其安息。你只要记住,照做,就能活。问多了,死得快。」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继续巡逻。在转身的瞬间,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他下意识地用手抚摸了一下腰间。那里挂着一枚小小的玉佩,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一种过分油润的光泽,像是一块浸透了油脂的猪油。
那天晚上,我彻夜无眠。
「照做,就能活。」孙叔的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盘旋。
我一个接受了十几年唯物主义教育的现代青年,世界观被震得粉碎。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原来博物馆里的文物,不只是死物。
它们……是活的。
而那本薄薄的《夜间值班守则》,根本不是什么行为规范,它是一本……一本用来对付这些「活物」的,诡异的仪式手册。
2 血杯之谜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我活得战战兢兢。我把那本守则翻来覆去地背,每一个字都刻在脑子里。我开始理解孙叔那句话的含义了。在这座到了夜晚就会「活」过来的博物馆里,这本守则,就是我们的《保命指南》。
哪一件文物有什么「习性」,会闹出什么动静,该用什么奇怪的仪式去「安抚」或者「镇压」,上面都写得清清楚楚。
比如,宋代的《骷髅幻戏图》,到了子时画上的人会动,必须用一块黑布蒙上。
比如,元代的青花瓷瓶,午夜时分会传出女人的哭声,得在瓶口塞一撮浸过童子尿的棉花。
这些规则荒诞离奇,但每一次都精准有效。我从最初的恐惧,慢慢变成了一种麻木的接受。我开始像孙叔一样,沉默地执行着这些仪式,把自己的好奇心和疑问全都锁进了心底。
我只想保住这份工作,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直到半个月后,馆里新入藏了一件宝贝——战国水晶杯。
就是那个号称我国早期水晶工艺巅峰的杯子,晶莹剔透,几乎跟现代玻璃杯没什么两样。它被隆重地安置在珍宝馆的 C 位。
入馆的第一个晚上,就出事了。
我和小李巡逻到珍宝馆,突然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我们循着味道找过去,发现休息区的饮水机,正「咕咚咕咚」地往外冒着鲜红的液体,整个接水桶都快满了,活像一个屠宰场。
「是那个杯子!」小李惊恐地指着不远处的展柜。
战国水晶杯的展柜里,那只本该空无一物的杯子,此刻竟然盛满了半杯鲜血,还微微地向外散发着红色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