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默从背后拥住了我，双臂如铁箍般收紧，不给我留下一丝一毫逃离的空间。
他的下巴轻轻抵在我的发顶，呼吸温热而沉稳，与我此刻狂乱的心跳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全是。」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直接抵达我的耳膜深处。「在会上指出漏洞，是因为那就是漏洞，我不能看着你带着瑕疵去面对甲方。
模型被毁是意外，我查过监控，是林菲菲动的手脚，她嫉妒你，想让你在竞标前夜出局。」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景，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冷意：「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因为别人的卑劣手段，而失去你应得的东西。苏晚，那个项目是你熬了半个月的心血，它理应在竞标会上大放异彩，而不是变成一堆废墟。」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却更让我感到一种无力的挫败感。
原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早已为我扫清了障碍。
我以为是我在驯服他，殊不知，是他一直在不动声色地保护我。
「那你呢？」我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抱得更紧，「你算计了这么多，又是为了什么？为了看我像个傻瓜一样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吗？看我自以为是地提出交往，又自以为是地提出分手？」
「我算计了我们重逢的一百种方式，」他终于松开我，将我转过来，强迫我面对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那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压抑的怒火，有沉痛的委屈，还有刻骨的执着。
「我甚至算计好了，如果你不主动，我要用什么方法让你注意到我，对我产生兴趣。我算计了所有事，唯独没算到……」
他的声音陡然沙哑，像被什么东西哽住，「唯独没算到，你会真的不要我。」
最后那句话，像一根淬了冰的细针，毫无预兆地、精准地刺入我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那里是我构筑了三年的坚冰，是我用来抵御所有情感的堡垒，却被他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击得粉碎。
我积攒了三年的坚硬外壳，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我引以为傲的理智、我赖以生存的冷漠，都化作了汹涌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对不起……」我哽咽着，狼狈地别开脸，不想让他看到我此刻的脆弱，「秦默，我……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任何解释，在十二年的深情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他粗暴地打断我，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肩膀。
他用拇指胡乱地擦去我的眼泪，动作温柔，眼神却执拗得可怕。
「三年前你欠我的，我要你用一辈子来还。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想了结？苏晚，你未免太小看我，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他拉着我走到客厅的茶几前，将那两份文件重新推到我面前。
一份是烫金封面的「远东集团新总部项目」中标合同，另一份是「建筑设计部首席合伙人」的聘用协议。
「签了它。」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是胜利者对战败者的最终宣判。
他要的不是我的道歉，而是我的未来。
他要用这种方式，将我的人生轨迹，重新拧回他设定的轨道上。
我颤抖着手，拿起那支沉重的派克钢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