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林记”的招牌上,给它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林晚秋坐在柜台后,看着窗外悠闲的人们,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知道,外公从未离开,他就在这老街的风里,在这杂货铺的光影里,在她心里,永远守护着她。

而这间小小的杂货铺,也成了老街深处一道不灭的光,温暖着每一个路过的人,也照亮了林晚秋往后的路。

深秋的雨总带着股钻心的凉,林晚秋把刚收进来的腌菜坛子擦干净,往柜台前的煤炉里添了块炭。铜铃“叮铃”响时,她抬头看见张奶奶披着件打补丁的蓝布衫,手里攥着个油纸包。

“晚秋,刚蒸的南瓜饼,你外公以前最爱这口。”张奶奶把纸包往柜台上推,眼神落在墙角那把藤椅上——那是外公生前总坐的地方,如今垫着林晚秋新缝的棉垫。

林晚秋刚要道谢,就见张奶奶往门外瞅了瞅,压低声音:“后街的陈家小子回来了,你还记得不?小时候总抢你糖吃的那个。”

她愣了愣,脑海里浮出个晒得黝黑的小男孩,咧嘴笑时露出颗缺了角的门牙。那年她八岁,攥着外公给的水果糖蹲在门槛上,那男孩猛地冲过来抢走糖就跑,她追着哭了半条街,最后是外公拄着拐杖把糖从他手里“讨”回来,还塞给那男孩两颗,说“要懂规矩”。

“听说在外面赚了大钱,开着小汽车回来的,”张奶奶咂咂嘴,“就是性子还那样,毛毛躁躁的。”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引擎熄火的声音,紧接着是皮鞋踩在青石板上的噔噔声。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掀开门帘走进来,身上带着股淡淡的汽油味,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小时候的轮廓,只是眼神里多了些精明。

林晚秋?”男人挑了挑眉,手里转着串钥匙,“真成老板娘了。”

林晚秋点点头,往货架上摆着刚到的肥皂:“陈阳?”

陈阳笑起来,果然还是缺了颗门牙,只是现在看来倒添了几分痞气:“记性不错。给我拿包烟,软中华。”

她从柜台下摸出烟递过去,陈阳接烟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像有电流窜过。他付了钱却没走,靠在门框上打量着铺子:“你外公的账本还留着不?我小时候欠他的糖钱,总得还上。”

林晚秋心里一动,从铁盒子里翻出本牛皮纸封面的本子。那是外公记的赊账簿,纸页泛黄发脆,上面用铅笔写着“陈家小子,欠水果糖三颗,欠牛奶糖两颗”,日期正是二十年前。

陈阳看着那行字,突然笑不出来了。他摸出钱包,抽出张百元大钞拍在柜台上:“够不够?不够再添。”

“不用,”林晚秋把钱推回去,从糖罐里抓了把水果糖塞进他手里,“外公说,小孩子家哪有隔夜仇。”

陈阳捏着糖,糖纸在掌心硌出浅浅的印子。他忽然说:“我妈说,当年我爸赌钱输光了家底,是你外公偷偷塞给她五十块钱,才没让我们娘俩饿着。”

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陈阳泛红的眼角。林晚秋想起外公日记里写过:“陈家媳妇哭得直哆嗦,把仅有的银镯子塞给我,我哪能要。都是街坊,帮衬是应该的。”

日子像老街的流水,不疾不徐地淌着。陈阳成了杂货铺的常客,有时买瓶酱油,有时只是来坐会儿,听林晚秋讲外公的事。他说自己在南方开了家汽修厂,这次回来是想把老街的旧房子翻修一下,留着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