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些被圈禁的、以家族血脉饲养了无数代的……血食?
她猛地扭头,看向窗外。
目光轻易穿透了夜色与棚舍的阻碍,清晰地看到每一只公鸡体内流淌的、稀薄却异常诱人的淡金色血液。
喉咙里窜起一股灼人的渴望。
“嗬……”她捂住嘴,被这突如其来的本能惊得后退一步,脊背撞上冰冷的墙壁。
这不是神位。这是……诅咒!是另一种更狰狞的束缚!
“……主子?”
一个苍老、嘶哑,带着极度不确定和恐惧的声音,从工坊角落传来。
是负责照料这些公鸡的老仆符伯,他被刚才的动静惊醒了。
此刻他扶着门框,枯瘦的身子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他看见了阿葵瞬间恢复青春的诡异景象,也看见了窗外百鸡异常的肃穆和随后茫然的骚动。
他伺候了葵家三代人,知道一些事,却从未见过这般景象。
阿葵缓缓转过头。
符伯对上了她的眼睛,吓得几乎瘫软在地。
那双眼,瞳孔深处,竟是一双冰冷的、熔金般的竖瞳!
非人威严如泰山压顶,让他喘不过气,只想跪伏叩拜。
阿葵看着他,看着这个熟悉的、苍老的凡人。
方才灌入脑中的那些破碎记忆翻腾了一下,一个冰冷的称谓自然而然地浮起,带着至高无上的疏离感。
她开口,声音平静,却蕴含着连她自己都陌生的、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古老的回响:
“龙族已灭。”
她顿了顿,熔金的竖瞳扫过窗外那些重新开始躁动的公鸡,饥饿感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这些……祭品,不够了。”
3
符伯的膝盖砸在陈旧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枯瘦的身体蜷缩着,额头紧贴冰冷的砖面,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那非人的威压和那双熔金竖瞳,早已击碎了他几十年积攒的所有认知和胆量。
“主子…不…尊上…”他语无伦次,牙齿咯咯作响。
阿葵——或者说,此刻占据这具躯壳的存在——并未看他。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体内那股狂暴的饥饿攫取。那饥饿感烧灼着她的喉咙,牵引着她的视线,死死锁在窗外那些咯咯低鸣的公鸡身上。
它们不再是禽畜。
在她那双已然异化的眼中,每一只鸡的轮廓都微微模糊,体内流淌的淡金色血液发出诱人的微光,像黑夜中一盏盏暖昧的灯笼。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本能尖啸着,催促她扑过去,撕扯,吞噬,用那温热的血来浇灭这焚身的渴求。
她的指尖微微抽搐,细腻的皮肤下,似乎有细小的鳞片纹路一闪而逝。
不行。
残存的、属于“阿葵”的意识在疯狂呐喊。那是家族延续的根基,是续命的根本,不是食物!
两股意志在这具新生的躯壳内猛烈冲撞。她身体晃了一下,扶住旁边的绣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绣架上还残留着之前刺绣时留下的细微血渍和丝线碎屑,那熟悉的气息让她恍惚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的恍惚,让她捕捉到了异样。
她的目光越过躁动的鸡群,落在鸡舍最深处,一只看起来最为老迈、羽毛几乎秃戕、眼皮都耷拉着的公鸡身上。其他的鸡都在不安地踱步、低鸣,唯独它,安静地蹲在角落,脑袋歪着,那双蒙昧的鸡眼,竟直勾勾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