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林砚之的声音很稳,没带一点颤。他知道对付这些东西不能怕,越怕阳气越弱,反而会让它们得寸进尺。
影子像是被激怒了,突然尖啸起来——声音像指甲刮过铁皮,刺耳得很。它猛地朝林砚之扑过来,黑雾里伸出几只细长的手,指甲泛着青黑色,眼看就要抓到他的胳膊。
林砚之往旁边一躲,同时把打火机凑到桃木片上。桃木片遇火,瞬间燃起橙红色的火焰,带着股淡淡的檀香——是爷爷泡木片时用的檀香,能散阳气。
火焰刚起,影子就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黑雾像被太阳晒化的雪,飞快收缩。几秒钟后,影子没了,只剩一股焦糊味,在空气里飘着。
林砚之关掉打火机,看着桃木片的火苗慢慢变小。书房的灯突然亮了,一切又恢复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除了地上碎成几片的铜镜,和那股没散的焦糊味。
他蹲下身,捡起一块铜镜碎片。碎片里的怪脸不见了,只剩普通的镜面,可指尖碰到碎片,还是能感觉到一股凉气,像攥着块冰。
“砚之……”
东厢房传来奶奶的声音,这次格外清晰,没有平时的含糊。林砚之赶紧走过去,看见奶奶坐在藤椅上,眼神亮得吓人,正盯着他:“铜镜碎了……‘门’开了……那些东西……要来了……”
“奶奶,你说清楚,什么‘门’?什么‘东西’?”林砚之追问。奶奶清醒的时间很少,这次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
奶奶张了张嘴,像是要接着说,可眼仁突然又散了,头歪到一边,嘴里又开始嘟囔着要喝水,手还在空里抓着,像是要抓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林砚之叹了口气,扶奶奶躺到床上——奶奶的被子是爷爷缝的,针脚很密,上面还留着檀香味。他把水杯递到奶奶嘴边,奶奶小口喝着,眼神又恢复了茫然。
回到书房,林砚之把铜镜碎片收进一个铁盒子里——爷爷说过,阴气重的东西要用铁器装,铁器能隔绝阴气。他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桃木片和爷爷留下的符纸,心里清楚:从打碎铜镜的那一刻起,他那点安稳日子,算是到头了。
爷爷的死、父母的失踪、奶奶的呓语、今晚的虚鬼……这些事像一串珠子,被铜镜碎掉的瞬间串在了一起。他想起爷爷死前一天,把钥匙塞给他时的眼神:复杂得很,有担忧,有不舍,还有点决绝——那时候爷爷就知道,他迟早要面对这些。
窗外的风又起了,这次没有腥气,却带着股更冷的寒意,像是从地底吹上来的。林砚之走到窗边,推开窗,看见远处的天空蒙着一层灰雾——不像普通的雾,倒像一层纱,把整个城市罩在里面,连月亮都透不过来。
“阴雾。”他心里咯噔一下——爷爷说过,“地府乱,阳间扰”,只有当地府出了大问题,阳气弱的地方才会出现这种“阴雾”。
奶奶说“地府找‘那个东西’”,难道父母的失踪跟地府有关?爷爷的死,也是因为这个?
林砚之摸出手机,给备注“老陈”的人发了条消息:“陈叔,最近城里有没有不对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