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烬的身体绷紧了一瞬，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痛苦的痕迹，但声音依旧平稳刻板：“报告首長。事故发生后三个月内，所有远程生命体征监测端口的反馈均为……绝对静默。但‘壁垒’核心日志里，有一条在您信号消失后第11小时自动生成的加密标记，状态码为‘强制沉眠，非物理性湮灭’。这是最高优先级指令才能触发的底层协议。我们……选择相信这条协议。”
强制沉眠，非物理性湮灭。
我的心跳突兀地漏跳了一拍。所以，即使在最深沉的绝望里，他们也紧紧抓着这一丝几乎不存在的、由我亲手埋下的技术性希望？
“继续。”
“是。过去十年，‘归巢’小组持续监控全球所有异常能量波动、特殊频段信号及高智商人口异常流动。七年前，我们注意到林氏集团对几家偏远地区神经医学研究所的异常巨额资助。四年前，截获到一条经多重加密、指向林家庄园的模糊信号碎片，经分析，与‘零号项目’早期试验波频有82.44%的吻合度。但信号极微弱，且每次出现时间不足毫秒，无法精确定位，疑似……某种无意识泄露。”
无意识泄露……是我吗？在那些连自己都以为是噩梦的深夜惊悸里，是我被困在原地的大脑，发出的微弱呼救？
“我们无法完全确定，首長。风险太高，不能打草惊蛇。”陆烬的声音低沉下去，“直到三小时前，‘钥匙’序列被主动激活，‘壁垒’核心模块响应，全球警报触发。我们才能……”
才能如此精准地、以雷霆万钧之势降临。
主动激活。是我。在我许下那个可笑愿望的瞬间，那串冰冷的代码自己跳了出来，撕裂了虚假的幕布。
我沉默了片刻。空气里只剩下直升机旋翼搅动的巨大噪音和应急灯单调的嗡鸣。
“现在，‘壁垒’状态？”
“报告首長！核心智能已苏醒，基础权限识别确认！但完整功能重启仍需您亲自进行最终生物验证及意识同步！”陆烬的语气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激动，“‘秃鹫’及其关联势力必然已监测到警报和能量爆发！他们的反制行动可能随时开始！首長，此处已不再安全！”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军人特有的斩钉截铁和 urgency。
我终于将目光从蛋糕上移开，抬起头。
破裂的天花板之外，漆黑的夜空被直升机灯光割裂，巨大的阴影如同悬停的钢铁巨兽，等待着它的……核。
指尖的奶油腻滑冰冷，但掌心那根粗糙的金属杆，却传递着一种奇异的、坚实的力量感。
我迈开了脚步。
军靴踩过香槟液浸湿的地毯，踩过碎裂的水晶杯残骸，踩过掉落的名贵手包和踩烂的鲜花。每一步，都像踏在十年虚假岁月的尸骸之上。
陆烬紧随在我侧后方半步，无声地护卫。周围的士兵们同时移动，形成一个紧密的、无懈可击的移动阵型，所有枪口一致对外，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威胁。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阻拦。宾客们像被无形的墙壁隔开，惊恐地目送着这支沉默而致命的队伍穿过大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