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病房里很安静,只剩下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
我睁着眼睛,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没有一丝星光。
眼泪顺着眼角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巾。
我这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辛苦拉扯他们长大,掏空自己给他们买房、结婚,到头来,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在翻我的东西。
我眯着眼,看到王静正蹑手蹑脚地站在我的床边,偷偷翻看我的病历和检查报告。
她看得那么仔细,眉头紧锁,嘴里还念念有词,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的残值和使用年限。
我的心,彻底死了。
第二天,李强更是提出了一个荒唐的建议。
他跟王雷和王静商量:“我看这三甲医院太贵了,检查费、床位费,一天下来不少钱。要不,咱们把妈转到区里的二级医院去?那边便宜,能省不少钱。”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句句都像刀子,捅在我的心窝上。
幸好,这个提议被查房的医生听到了。
医生当场就发了火:“胡闹!病人的情况现在不稳定,冒然转院,出了事谁负责?你们是家属还是刽子手?”
医生的话,让我感到了一丝悲凉的温暖。
一个外人,都比我的亲生儿女更在乎我的性命。
在他们争抢医保卡的丑态中,在他们计算我还能活多久的窃窃私语中,一个冷酷、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中破土而出,疯狂生长。
我的遗产,一分一毫,也绝不能留给这群毫无人性的畜生。
我要让他们知道,我陈秀莲,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我要复仇。
03
出院那天,天是灰色的。
我身体还没完全利索,走几步路就喘。
王雷和王静却像两尊门神,堵在家里,脸上挂着虚伪的关切。
“妈,您身体不好,存折、医保卡这些东西还是我们帮您保管吧,省得您操心,也方便我们随时给您买药、买补品。”王雷说得冠冕堂皇。
“是啊妈,我们都是为了您好。”王静在一旁附和。
他们眼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我看着他们,内心一片冰冷,脸上却挤出一丝疲惫的笑。
“好,好,我知道了,等我歇两天,就交给你们。”
我敷衍着,把他们打发走了。
他们一走,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也冷清下来。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个我住了一辈子的家,第一次感到如此陌生。
我的决心,在这一刻,坚如磐石。
第二天,我换上了一身最不起眼的旧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像个普通的遛弯老人,出了门。
我没有去常去的公园,而是坐公交车,绕了大半个城市,来到一个我从未涉足过的区域。
我需要一个律师,一个绝对可靠、守口如瓶的盟友。
我找了好几家律师事务所,最后,我选择了一家看起来最正规、最严谨的。
接待我的是赵律师,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金边眼镜,眼神沉稳,透着一股专业和正直。
我没有隐瞒,将我的遭遇,我的儿女的所作所为,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我讲得很平静,没有哭,也没有控诉,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赵律师静静地听着,他的眼神从最初的职业性礼貌,慢慢变成了理解,最后,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怜悯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