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净言不知从哪扑了过来,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替我扛下了这一击。
“砰”的一声闷响,扫帚断了。
净言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后脑勺磕在门槛上,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死人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李德他们吓得脸色惨白,一哄而散。
我跪倒在地,颤抖着抱起净言。
他脸色惨白,双眼紧闭,气息微弱。血从他的后脑流出来,染红了我的手。
我慌了。
我从来没这么害怕过。
我抱着他,拼命地喊:“净言!净言你醒醒!你别死!”
可他没有丝毫反应。
我背起他,冲出杂物房,疯了一样往太医院跑。
我不知道我哪来的力气,我只知道,我不能让他死。
这个为了保护我,连命都不要的哑巴,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4
太医院的太医,没人肯为一个卑贱的小太监诊治。
我跪在地上,磕头磕到额头流血,他们也只是冷漠地挥手,让我把“尸体”拖走。
绝望之际,我想到了一个人。
萧淮。
是萧淮把我们绑在一起的,净言的死活,他不能不管。
我把净言安置在一个避风的角落,疯了一样往司礼监跑。
我没有资格进去,只能跪在宫门外,一遍遍地嘶喊:“求见九千岁!罪奴沈晚宁求见九千岁!”
守门的侍卫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最后不耐烦了,拔刀要赶我走。
就在这时,那扇朱漆大门,缓缓打开了。
萧淮走了出来。
他依旧是那副慵懒的样子,仿佛世间万物都不在他眼里。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沈小姐,这是又唱的哪一出?”
我顾不上他的嘲讽,爬到他脚边,抓住他的袍角:“九千岁,求您救救净言!他快死了!”
萧淮挑了挑眉:“一个哑巴奴才,死了便死了,有什么好救的?”
“他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他是您指给我的对食,他要是死了,您脸上也无光!”我急得口不择言。
萧淮的眼神冷了下来。
“你在威胁咱家?”
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袭来,我几乎喘不过气。
但我不能退缩。
我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想告诉千岁,净言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萧淮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下令将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可他最后,却笑了。
“有意思。”
他挥了挥手,“去,传个太医,给那个哑巴瞧瞧。别让他死了,咱家还想看看,沈小姐这出戏,能唱到几时。”
我瘫倒在地,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我知道,我又赌赢了一次。
但我也知道,我在萧淮的棋盘上,陷得更深了。
净言被救了回来。
太医说他伤在后脑,虽然保住了命,但什么时候能醒,就看天意了。
我把他背回杂物房,守在他床边,一步也不敢离开。
我给他擦洗身体,喂他米汤,处理伤口。
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我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不再是怨恨,也不是同情。
而是一种……羁绊。
我们是两条被命运捆绑在一起的绳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