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那样的。”
她盯着地板低声说。
“林浩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我以前以为他温柔体贴，跟他在一起才知全是假的。”
她声音发颤，眼泪落下，
“他幼稚，事事要我顺着，花钱大手大脚，工资没我高却要买新款手机、穿名牌鞋。在一起两个月，他就坦白欠了一屁股债，信用卡刷爆还借网贷……”
我端水杯的手顿住，林浩高中就爱攀比，多年未变。
“我想分手他就闹，说去我公司闹让我没脸见人。他还动手推我，那晚吵架他将我推倒，头磕在桌角……”
她侧过脸，我才见她右额角有块被头发挡着的淡淡淤青。
第一章 雨夜重逢
雨是从后半夜开始发疯的。
我拖着灌了铅的腿爬上七楼，钥匙插进锁孔时手还在抖。加班到凌晨三点的后遗症全涌上来了，太阳穴突突直跳，后背的衬衫能拧出水，混着写字楼空调的冷气，冻得人骨头缝都疼。
门刚开一条缝，楼道声控灯就灭了。黑暗里突然窜出个影子，吓得我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谁？” 我摸手机的手都在抖，屏幕光扫过去的瞬间，看清了那团蜷缩在门口的东西。
是个人。
或者说，是个被大雨揉碎了的女人。
阮慧娴。
她头发像拖把似的糊在脸上，水珠顺着下巴尖往下掉，砸在我刚换的脚垫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渍。以前她最宝贝自己这头长发，每次洗完头都要花半小时吹干抹精油，说这是女人的第二张脸。
可现在，这张 “脸” 狼狈得像被扔进泥水里踩过。
她抬起头，我才发现她一直在哭。眼睛肿得像核桃，眼尾的妆晕成黑紫色，顺着脸颊往下淌，看着有点吓人。
我跟她离婚三个月零七天。最后一次见她，是在民政局门口。她穿着米白色连衣裙，背挺得笔直，像骄傲的天鹅。说 “我们到此为止” 的时候，声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眼神里的疏离和不耐烦，像针一样扎得我至今还疼。
可现在，这只天鹅掉进了泥潭。她看着我，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带着哭腔的话，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错了，我们…… 能重新开始吗？”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猛地往上一提，又重重砸下来。疼，不是尖锐的疼，是钝钝的、闷闷的，从胸口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愣在原地，雨水顺着裤脚流进鞋里，冰凉刺骨，却没我心里一半凉。
离婚这几个月，我活得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早上七点半起床，八点半到公司，晚上十点前绝不离开工位。同事都说我卷，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怕停下来。一停下来，那些跟她有关的画面就会钻出来 —— 第一次约会她穿的碎花裙，求婚时她眼里的光，搬进这个家时她抱着我脖子说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窝啦”…… 还有最后她转身离开时，决绝得没有一丝留恋的背影。
我用工作当创可贴，好不容易把流血的伤口糊住，结了层薄薄的痂。她倒好，轻飘飘一句话，就把这层痂撕得干干净净，连带着血肉一起翻出来。
我恨她。
恨她当初为了那个叫林浩的男人，把我们七年的感情踩在脚下。林浩是她的 “白月光”，高中时谈过几个月，后来分了手。去年同学聚会重逢，那点旧情就跟火星子似的，把她烧得晕头转向。
